“场子里强迫人的事本来就破了规矩，赵哥只是送那几个女孩回了家，钱也是他垫的，这有什么问题。”
廖远洋眯眼打量着孙鑫，头一次觉得赵宥有些太护着对方了，以至于他在帮派里混了这么久还是一副小白兔样。
是，夜场里面是有说过不强迫女人的规定，但是那也就是摆在明面上博名声的话，有钱谁不想赚，把人往里面一拉，威逼利诱通通来上一遍，到最后不自愿也能变成自愿。
这几乎成了各个场子里不言自明的陈规，洪志胜对这种乱七八糟的事门清，反正只要有钱赚，他也乐得当瞎子。
但赵宥刚接场子就把人财路断了，还把乱拉人的几个小弟立了规矩，夜场里的收入顿时砍了三分之一。
他这几年升得快，惹了不少人的红眼。
赵宥能干，却搞不来这种“人情往来”，递到洪志胜书桌上的状纸早就飞了天。
廖远洋劝过赵宥，让他闭着眼装看不见，全当眼不见心不烦，但赵宥却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将那支抽了半截的烟碾进了烟灰缸里，笑得有些无奈。
“廖哥，有些事我也没办法。”青年的左脸上贴着一个OK绷，他挥了挥面前的烟雾，仰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窗外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青年轻叹一声，闭上了眼。
“我也没办法啊...”
赵宥很年轻，无论是抡棍子还是挨刀，他都能一声不吭地冲上去，仿佛真的不怕死一般。
廖远洋以为这种人可以在这条路上走得很远，直到那个正午之前，他依旧是这么认为。
但是看着在躺椅上吊着一只胳膊缓缓睡去的赵宥，廖远洋想...
赵宥这种人或许从一开始就不适合走这条路。
*
赵宥在门口把挂在自己腰上哭哭啼啼的孙鑫扒拉了下来，搓了把对方毛茸茸的脑袋才将人赶了出去，但就在孙鑫挂着一张哭丧脸出门的瞬间，门口的机械铃就又响了起来。
“欢迎光临，您需要点什么。”
已经接近打烊的时间了，赵宥低头核算着今日的营业额，见有人进来也没有抬头，只是出声招呼了一句。
过了许久，店里还是迟迟没有动静，他这才疑惑地抬头望去，见到来人不由微微挑眉。
“是你啊，今天还是关东煮？”
陆之川站在收银台前面微微点头，便一动不动地看着赵宥给他捞丸子。
“喏，给10块就行，反正快打烊了，我就把剩下的东西全给你了，不然也是浪费。”
他说完就把东西递了过去，没再和对方说话，继续低头处理起了手下的活。
对面这个人已经一连来了快一个月了，风雨无阻，和打卡似的。
青年一来就坐在那个固定的位置，点杯关东煮，也不和人说话，一坐坐到他们店打烊。
赵宥从起初的好奇到后面的习惯，也就渐渐忽略了对方的存在。在对方第二次来的时候，他把那人落下的钱还给了他，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了一句不用。
赵宥自然没拿那笔钱，硬是塞到了对方的兜里，但是结果就是第二天的柜台上又会出现更多的纸币，直弄得人哭笑不得。
“哥们，你这是到我们店做慈善来了？”赵宥在第三次把钱还给人的时候，不由出声打趣道。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倒是反问了他一句。
“你...很缺钱吗？”
赵宥被他这句话问得摸不着头脑，作为陌生人来说，这个问题问得属实是奇怪了些。赵宥那天心情不好，也懒得理他，索性将钱往桌上一放便转身回了收银台。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赵宥便时常会见到这个奇怪的人，不说话，只是买东西，在那个固定的位置坐着。
店里顾客少，对方除了一开始的奇怪举动之外也没再做过什么别的，每天离开还会买走不少东西，一起值班的小李甚至开玩笑的和赵宥说。
“多亏了这位哥，要不老板的店下个月铁定关门大吉。”
赵宥觉得对方这句话说的有意思，但仔细一想确实还真是这个理。
于是，看在对方保住自己这份兼职的份上，赵宥也就原谅了对方时不时飘过来的异样目光，毕竟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抱着这样的念头，赵宥也陆陆续续和面前这人接触了不断的时间，看在财神爷钱多话少的份上，赵宥时不时也会给对方一些小优惠。
虽然他觉得对方可能并不在乎这九牛一毛的便宜，但多少是心意不是吗。
见人迟迟不接东西，赵宥伸手敲了敲装关东煮的盒子。
“你的东...”
“为什么戴口罩？”
赵宥平日里从不戴口罩，今天是因为洪志胜的缘故，左脸肿的不太好看，怕吓走客人这才戴了口罩。
放在平常，赵宥铁定会回一句“管你屁事”，但是看在对方是半个熟人的份上，还是应付了几句。
“哦，没事，夏天有些花粉过敏。”说完这句话，赵宥正打算去仓库里对或，却听见站在收银台前的人语气平静地接了一句。
“你没有花粉过敏。”
陆之川静静地望着赵宥，似乎想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什么，但是除了那片刻的怔愣之外，他没有读出任何情绪。
“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见对面的人不出声，陆之川继续开口问道。
赵宥的神色有些古怪，他瞥了陆之川一眼，没有出声，只是全当没听见一般地转身进了仓库。
库房里的货物很多，上个月刚进了一箱速冻水饺，卖的并不好，眼见着快过期了，老板就挥挥手道了一声晦气，便让赵宥自己处理了。
这也是赵宥喜欢这份兼职的原因，老板家里条件不错，开个小卖部全当打发时间，首先是上班时间灵活，其次这种快过期的产品往往会让他们自己处理掉，赵宥靠着这些东西省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