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想多了, 只怕这人已经习惯了这般的环境吧。
那?人点?了油灯,刘元一睁眼, 便看见一个?大铁钳被烧得通红。这冒着热气的铁钳贴着她?的脸,只差一点?点?就会灼伤她?的皮肤。
确实很吓人, 但刘元一如既往地不动声色。
“你胆子倒是大。”
刘元叹了口气:“别?戏弄了, 放我们出去?。”
“出去??到了我这里,任你是谁, 也得脱层皮。”
听见这话,刘元知道, 事情难办了起来。
若是齐国?的田广不能真正将她?救出去?,那?接下来她?只怕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韩信驻扎在?平原津, 他们接到消息只是,想来也已经打到了历下, 若要到临淄,哪怕是轻骑兵日夜兼程, 少说也要两日。
刘元只能估算个?大概,她?曾经跟着韩信学过计算的方法,但却也做不到如他那?般准确。
韩信擅长多线程操作, 对于数据的把握更是惊人。刘元学了许久,也不过是学了个?皮毛。
兵法容易学, 但对于地形的观察、对将士心?理状态的把控、对敌我行军速度的分析……这些都是刘元力所不及之处。
“那?你自便吧。”刘元发?觉没了退路, 此时?格外豁得出去?,“我死,你也一样活不得。”
男子微微一愣, 笑了:“看来我没找错人,大王要救之人,应当就是你了。”
刘元松了口气,分明是冬日里,她?头上?也已经冒出了汗。
带着郦食其一起逃出地牢之时?,刘元欣喜若狂。她?终于重?见天日了。
哪怕只有?不到一晚,但那?样的环境,她?决计不想再待下去?了。
“多谢大王信守承诺,救我们二人出来。”刘元看了眼田广,认真地同他道谢。
“还?是别?叫我大王了,如今田横才是大王,”田广释然笑笑,“我还?以为,夺了我王位的会是汉王,谁曾想是我的叔叔。”
“事不宜迟,咱们去?把王位夺回来。”刘元拍了拍田广的肩膀,鼓励道,“这王位给谁,你说了才算。”
田广被刘元这话弄得哭笑不得,顿时?没了伤感之意。
*
田横正与范增喝着酒,恍惚间,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倒是小瞧你了,贤侄。”田横脸上?带着探究,“大王还?有?这样的本事,这些年?竟然也没表露出一二。”
田广一步步走到了殿中央,他今日穿得是火红的长袍:“叔叔,我可以不做这个?大王,这些事情本就是你在?操劳,我愿意将王位让给你。”
“你确实不应该做这个?大王,你配吗?除了是田荣的儿子,你究竟哪一点?比我强?若不是为了堵住那?些老东西的嘴,你以为这个?王位能轮到你来坐吗?”
田横喝下一口酒,有?些燥热,扯了扯领子,不屑地瞥了一眼:“这王位本就是我的,何须你让?”
“大王所言甚是,”范增在?一旁附和,“不如将这厮送去?楚国?,也好?叫霸王见见田荣的后人。”
这便是要将田广献给项羽的意思了。
“这是本王的侄子,轮不到你来置喙。”田横自己虽然一万个?瞧不上?田广,但范增想要他的命,田横更是不会答应。
田广不死心?,继续劝道:“叔叔,你当真不能轻信这老贼,楚国?与我们有?血海深仇,你这样做,只怕祖宗魂灵难安!”
祖宗?社稷都要没了,还?有?什么祖宗?
齐国?本就是祖宗抢来的基业,他不过是发?扬祖宗的精神罢了。
田横摆摆手,语气中满是威胁:“你若老实,还?是我的侄子,叔父保你继续锦衣玉食。”
“但……你若是再敢多嘴,我就送你去?和汉营那?几个?,一起去?死。”
听见这话,范增也顾不上?方才田横对自己的冒犯了:一起去?死,多么美妙的一句话。刘元确实也该死了。
范增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田广僵在?原地,这是他最后为叔父争取到的机会。
郦食其不赞成,但刘元给了他这个?机会。她?说什么来着?
田广的耳朵在?嗡嗡轰鸣,他记起来了,刘元说的是:“总要让他自己死心?。”
如今,他确实死心?了。
田横凉薄地看了他一眼:“还?不滚。”
“叔父,该滚的是你。”田广声音颤抖着,说出了他压抑许久的这句话。
小白兔怎么突然变成老虎了?虚张声势罢了。
田横连眼神也懒得多给田广一个?,他挥了挥手,一堆士兵便哗啦啦地为了上?来。
“再不走,把你扔海里喂鱼。”田横自顾自喝着酒,在?他的眼中,田广不过是跳梁小丑。
从前好?歹还?有?自知之明,如今越发?地看不清局势了。
他这不叫血性,叫愚蠢!
但田横隐隐觉得不对这队士兵并没有?将田广赶下去?,反倒是靠在?了自己的面前。
“还?不快将他拿下?”田横越发?慌乱了起来,他欲拔剑,却被一剑抵在?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