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凭我这功劳,难道不够封一个赵王吗?”张耳生得?一双长眼,平日里都是半闭着,此刻怒目圆睁,显得?三角形的眼都变大?了。
他死死瞪着刘元:“你与刘季父女二人?都是刻薄寡恩之人?,净会做一些卸磨杀驴的事情!”
他又看向韩信:“大将军为汉王打天下,又能得?到什么呢?我是没有机会了,但你也一定会被猜忌!
说完,张耳便闭上眼睛,伸长脖子,作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刘元见他这般英勇无畏,心中生出几丝敬意,这倒是个比陈余有骨气的人。
“赵王为何如此说呢?这王冠都摆在您的面前了,难道还有什么值得?您顾虑的事情吗?”
?赵王?
方才刘元这厮叫自己赵王?张耳一万个不信,刘元先前都那般对待他们父子俩了,此时?有这般好的条件,又怎么会愿意让自己成为赵王?
她?定是在戏耍自?己。
但这王冠……戏耍他一个老头子,有必要准备这么好的王冠吗?难不成是给?她?自?己准备的?
张耳这两天可是没少打听刘元的事情,此人?狡猾如狐,脸皮厚得?像城墙,又如同貔貅一般吝啬,连西楚霸王的谋士范增都吃了哑巴亏。
如今,自?己落在她?手中,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看起来,张公只?怕是不愿意了。来人?,还不快将这王冠收起来!”刘元挥挥手,阿丑便要将漆盘端走。
“这究竟是何意?”张耳转头问韩信,“大?将军,你还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吗?”
韩信哪里会真得?对张耳坐视不理呢?那他成了什么人?了!张耳是他与刘邦求来帮自?己的,也是汉王的大?哥。
纵然因为刘元,他这个太有主意的弟子,使得?与张耳的同盟出了些变故,但他韩信绝非背信弃义之徒张耳待他的这份恩义,他记在心里。
若无张耳相助,便没有背水一战之功。他对待自?己的恩人?,不说以命相酬,至少也不能恩将仇报!
“长公主已与汉王言明,这赵王的位置,只?能由您来坐。”韩信冲着张耳点了点头,二人?眼神交汇在空中。
“早前是元太过冲动,昔日汉王在您家中做门客,将您试作亲手足,我是您的晚辈,自?当对您礼敬有加。您在赵地德高望重,又颇具才干,这赵王之位,非您莫属!”
刘元拱手,又施一礼,而后跪在地上,亲自?将这武冠举过头顶,举到了张耳面前。
眼前的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这还是那个强硬地将张敖送去做人?质的刘元吗?
她?竟这般能屈能伸!他见过的上一个这样做派的人?,还是赖在他家中不走的刘邦。
彼时?他不过是一个乡野混混,全靠他供养饭食、提供房屋……可就?是一个这样的无赖,如今竟成了汉王!自?己却要仰仗他们父女的鼻息。
他也确实靠着刘季才能手刃陈余,报了这血海深仇。
夜风瑟瑟,张耳揉了揉眼睛,企图将武冠看得?更?清楚些。这冠流光溢彩,摄人?心魄。连上面的宝石都映着月亮的清晖,分外令人?着迷。
张耳屏住呼吸,这冠不止是冠,更?象征着权力!
他忍不住伸出手,却又停在半空中。
他踟蹰了:刘元当真会这般好心吗?
她?定然是有求于自?己,但她?当真会这般宽宏大?量吗?
张耳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明白?,前方?一定有陷阱在等?着自?己。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
张耳伸手接过这顶冠:“既然长公主如此宽容、汉王如此厚爱、大?将军如此守诺,那我张耳,便却之不恭!”
张耳双手将刘元扶起来,她?却纹丝不动,做出十足诚意。
只?可惜灌婴那些人?都喝醉了,不然他也能更?有面子些。
张耳一边享受着这份礼遇,一边又在心中惊叹。他也是当真吃刘元这一套,不然也不会上了刘邦的贼船。
对于刘元这丫头,他也算摸到了一点规律。她?与汉王父女二人?都是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当年刘季去他府中做门客,归家之时?都还要连吃带拿,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她?跪得?越久,所图便越是不同寻常。
她?越是这样礼贤下士,张耳越是忐忑不安。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干了!
干他娘的!
张耳取下自?己的发冠,放到漆盘上。而后十分郑重地,亲自?将这顶武冠,戴在了头顶。
韩信一直观察着张耳的表情,他本?想伸手替张耳戴上,却被他摆手拒绝。
“恭喜赵王!贺喜赵王!”
“恭喜赵王!贺喜赵王!”
刘元、韩信带着几队士兵欢呼,对着张耳拜了又拜。
这声音也吵醒了几个警醒些的将领,比如压根就?没有睡死的灌婴与曹参,以及睡了一会儿尿急的樊哙。
“赵王?什么赵王!”樊哙解裤腰带的时?候还晕乎乎,此时?浑身一激灵,一不留神,就?踩了旁边的夏侯婴一脚。
“哎呦,杀猪的,你干嘛!”夏侯婴此时?正竖起耳朵听着,着急拉着樊哙去看热闹。
张耳,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