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准就这样跟着埃拉斯谟走进了环形阶梯教室,埃拉斯谟落座后单准直接走到他后面两排坐下,周围的学生也在看他,似乎对他的这个举动有些意外,埃拉斯谟笑了笑,站起来绕过一整排座位走到单准旁边挨着他坐下。单准看埃拉斯谟一眼,从自己那个装球服装球鞋也装课本的大包里找出课本来。

单准虽然是体育系,但必修课里竟然有哲学课程,他本来就浑身紧绷,翻开课本看了几行,完全看不进去。

而教授在屏幕前优雅地讲课:“哲学一词出自希腊语philosophia ,意即“对智慧的热爱”,然而众所周知,战后我们对智慧有了新的认知。在战前,我们研究哲学得到的结论之一,是‘如果科学可以完整陈诉世界,那么哲学的尽头就是科学。’然而现在,我们已经了解到了,科学并不能完整地陈诉世界,或者说,科学只是游戏规则,而很显然,人类并不是制定游戏规则的人,在规则之外,有着我们难以企及的存在……”

单准关上课本,不想听了,扭头想跟旁边的埃拉斯谟讲话,却发现这人竟然戴上耳机趴在桌上睡了过去,枕在耳朵下面的手就搭在单准的胳膊边。这间教室有天窗,罗马柱和玻璃外的藤蔓植物,营造一种古希腊时代,智者传道围讲的氛围。

此时阳光透过天窗洒下来,洒在埃拉斯谟金色的卷发和睫毛上,就像阳光行至此处便碎了一样,揉成了他的轮廓。 单准在心里想,漂亮成这样,又是统领之子,要什么没有呢,总不至于真的对自己有多大兴趣,也许对自己来说是灭顶之灾,但对这个人来说,可能真就是一场玩闹般的较量,刚刚老师说,人类并不是制定游戏规则的人,在规则之外,有着我们难以企及的存在,那在这里,制定游戏规则的,应该就是埃拉斯谟和历山这样的人吧,而单准,就是游戏中被操纵的角色。

单准看着埃拉斯谟那张漂亮极了的侧脸,心中的那股念头,却越发坚硬起来。

***

下课后单准照旧闷不吭声地跟在埃拉斯谟半步外,跟着他一起走进了餐厅,这会儿人有些多,单准落后两步就被一群男生隔开了跟埃拉斯谟的距离,单准的心跳立刻快起来,连忙绕开那群男生,就看到埃拉斯谟站在不远处等他,他连忙几步追到埃拉斯谟身边,跑动的时候那只巨大的运动包打在他背上。

“噗,”埃拉斯谟笑出鼻音,“那么害怕跟丢我啊,你真的像小狗一样。”

单准觉得有些脸热,调整了一下背包带,镇定道:“毕竟我现在要你罩。”

“那要不要牵着手走?”埃拉斯谟一边说一边来捞单准的手,五指张开就要卡进单准的指缝,单准忍住一把甩开的冲动,只是慢慢把手抽出来。

“别搞那么肉麻。”

埃拉斯谟噘了噘嘴。

两个人点好吃的,等餐的时候周围一直有学生在看他们,间或讨论几句,单准已经基本习惯了,他看埃拉斯谟又掏出手机来准备玩游戏,便也掏出手机:“你玩什么?我跟你组队?”

“你都不跟我牵手。”埃拉斯谟答非所问,眼睛盯着手机,戴上了耳机。

“这跟牵手有什么关系。”单准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手指不安地摩挲手机,他是打算讨好埃拉斯谟的,但又实在别扭,埃拉斯谟不答他,他想了想,站起来把椅子搬到了埃拉斯谟旁边,椅子腿和木地板摩擦的声音引起众多注目礼,他也不管了,跟埃拉斯谟挨着肩膀坐下来,够过头去看对方的手机屏幕。

“哦,你在玩这个啊,我有号。”

单准连忙操作,然而可想而知,他的根本无法登陆,埃拉斯谟也不理他,两人对坐的小方桌,他坐在埃拉斯谟旁边实在太奇怪了,正在单准尴尬又无奈的时候,侍应生上菜了,还弯腰递给了他一张纸条。

“你好,这是那边那位先生给你的。”

单准的神经又绷紧了,顺着侍应生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看到的却是一个他差点没想起来的人,卢锐,他的室友。

卢锐一脸焦急,让他看纸条,单准低头,纸条上写的是:你有时间跟我说几句话吗?拜托了。

单准想起之前卢锐的冷漠,更加困惑,一抬头,发现埃拉斯谟正盯着他手里的纸条,又抬起头看向卢锐,

“他是我的室友。”单准连忙说。

“我知道。”埃拉斯谟说,然后他摘下耳机,对侍应生说,“让他过来。”

很快卢锐就过来了,战战兢兢地弯着腰,双手交叠在身前。

“抱歉,学长,我只是有事求助单准,打扰你们用餐了。”

单准看一眼埃拉斯谟,他今天穿了校服,戗驳领上的刺绣显示年级。

“什么事?”埃拉斯谟面无表情地问。

卢锐来回看了看两人,他应该不认得埃拉斯谟,但也感受到气场的压迫了:“就,单准这些天都没有回宿舍,我有点担心他。”

“他不用你担心。”

“……可是,昨晚有人来宿舍,拿走了他的东西。”卢锐紧张地说。

单准皱起眉,埃拉斯谟想了想,回头对单准说:“应该是历山,你搬来跟我住吧。”

“千万不要!”卢锐上前一步,“他们说了,如果你不回去的话,他们下一步就处理我。”

埃拉斯谟终于有表情了,他困惑地微微蹙眉:“处理你跟小准有关系吗?”

卢锐吞了吞口水,看向单准,单准垂着眼,卢锐慌张起来,

“我知道我们刚认识没几天,我之前,我之前对你态度也不好,但这是你的事,为什么……要连累我?”

埃拉斯谟还是很困惑的样子,而单准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埃拉斯谟看向单准,微微意外后,笑了。

“除了要我回去,他们还说什么了?”单准接着问。

“他们说,你回去住的话,就代表接下来的游戏,会公平进行……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游戏?果然,单准猜对了,这是他们的游戏,而且游戏还会继续。

单准看向埃拉斯谟,埃拉斯谟显然也领会了其中的意义,他耸了耸肩,低下头继续玩手机,一边对单准说:“我无所谓啊,你离开我身边的话,就是一个摆在领奖台上的奖杯,这会让游戏更好玩一点,但是你会比较辛苦,当然你也可以安全地待在我身边,那就是一个摆在我的柜子里的奖杯,气死历山。”

“历山?”卢锐镜片后面的眼睛瞪大了,“那些人是历山派来的?”群一一令三起9溜吧2,1看ˉ后续

“你认得历山却不认得我?我没有他有名吗?”埃拉斯谟状似天真地问。

“抱歉,请问……”

“埃拉斯谟·波旁。”

在分裂又重组的战后世界,只有一家人姓波旁这个旧姓氏,就是亚欧大陆统领奥马利克的家族。

卢锐石化在原地的时候,单准站起身,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跟炫耀我爸是李刚有什么区别。”

“嗯,小准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