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最需要他的人在等他,就算那个人已经变得冰冷,但他也要去,他必须离开这里,他怎么能害怕?
电梯门打开了,他首先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合生,合生照旧是那身校服,手肘上搭着一件多余的校服外套。
合生听到动静,回过头,看到了浑身湿透,还在微微颤抖的单准,合生那张好像永远蒙着一层假皮的脸,露出了微微困惑的表情,随即走廊上的警报响了起来,整条走廊都变成了闪烁的红色,警报声把单准惊得心脏一缩,但他对这个竟然会设置警报的行政楼没时间害怕了,他冲到走廊上,合生伸手拦他,被他挡开,他看到了校长室的铭牌,他冲过去,握住了门把手。
门被从里面打开了,历山走了出来。
单准的身体里爆发出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本能,他的全身绷紧,只想转身就逃,但此刻的他还不明白这种本能意味着什么,他只是瞪着历山,看历山露出有些意外的神情,而后那张在红色灯光下显得更加讳莫如深的脸,露出了一个近似于愉悦的抬眉的表情。
“让开。”单准说,他越过历山的肩膀,往校长室里看,里面的窗前坐着一个人,但只看得到背影,应该就是校长。
但历山稍微一挪步,挡住了单准的视线,并且带上了门,单准正想对峙,警卫来了,步伐急促而沉重,他回头一看,两个警卫的块头都很大。
那两个警卫越过合生的时候,合生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们来得太慢了。”
单准连忙举高双手,想要获得沟通的时间:“我是一年级体育系的单准,我有事要找校长!”
那两个警卫看了一眼历山,大概是因为历山的表情太淡定,那两个人停了下来,历山皱了皱眉。
“我让你们停下了吗?”
两个警卫迅速上前,但被单准躲过了,他还想去打开那扇门:“我是亚欧大陆的合法公民,我有权力离开这里!你们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今晚必须回大陆!”
单准已经再次握住了门把手,拧开了门,但警卫从他身后架住了他,把他蛮横地往外拖,单准用力扣住门框,脖子上和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走……凭什么抓我!校长!狗日的校长!你转过头来!”来艺艺〇37九6罢耳㈠
单准从喉咙里发出低吼,但他的手指还是被一根根掰开了,那个应该是校长的人,从始至终没有转过头来。历山垂着眼,斜睨着单准被两个警卫拖开,单准不甘心,低头就在警卫勒住他臂膀的手上咬了一口,对方松了一瞬,又连忙勒紧他,于是单准只有空隙对着历山的小腿狠狠踹了一脚,历山毫无防备,瞬间就痛得弯下腰,扶住墙,不可置信地看向单准。
“我他妈一直想揍你,”单准瞪着历山,同时也想从他脸上看出更多点什么来,“是你,对不对?”
历山从痛状恢复了面无表情,他直起身,瞥了一眼单准的手,单准这才发现,因为想要抓住门框,他的伤口裂开,绷带已经被血染红。
历山看着那片红色,眉尾不易察觉地跳动了一下。
“没错。”历山说,合生意外地望过来。
单准也没想到这个人就这么认了, 警卫要拖走他,他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警卫很专业,死死勒着他的关节,让他无力反抗,单准被拖向电梯。
而合生走到历山身边,给历山穿上了校服外套,他穿上校服,身上的戾气瞬间减轻了不少,会让人以为他真的是一个来校长办公室汇报成绩的好学生。
单准还在挣扎,持续的破口大骂,警卫干脆掏出口塞塞进了他的嘴里,当然,手指差点又被咬。单准的挣扎幅度太大,埃拉斯谟的手机从单准的口袋里掉了出来,巧的是,视频画面同时跳出,里面是诶拉斯谟的脸,他坐在他的房间里,看上去很悠哉,警卫再次疑惑地停了下来,。
“你怎么还不回来啊,我还想跟你打游戏呢,我看定位你去行政楼了?你该不会想去找校长吧,别天真了,喂,别只给我看天花板啊,跟我说话,你该不会是拿着我的手机跑吧?没用的哦,你看,我可以远程控制我的手机。”埃拉斯谟低下头,在电脑上操作着什么,“你要不要听西尔维的新歌?还没有发布哦,很赞的。”
手机里传出音乐声,是某个当红歌手标志性的嘶哑歌喉,响在走廊上。
“你想要阳光吗亲爱的
烫伤自己吧那灼热感如此相似
你想要鲜花吗亲爱的
刺伤自己吧血会像花一样开放
你想要空气吗亲爱的
溺毙自己吧你会发现
空气变成泡泡 从你的肺里挤出来
有那么多呢”
历山抬起手示意,两个警卫疑惑地停下来,单准唔唔地挣扎,看着历山走到手机面前,低下头看着屏幕,屏幕里的埃拉斯谟本来心不在焉地听着歌,突然看到了俯视角度的历山,他皱起眉,坐直了。
此时歌曲也接近尾声,唱着
“爱我吧,你会得到死一般的自由”
埃拉斯谟关掉了音乐,于是歌手拖长的音调戛然而止,更显尖锐。埃拉斯谟看着屏幕,说:“他在哪?”
历山抬起头,看一眼单准,又低下头,对着屏幕里的埃拉斯谟说:“就在我面前,塞着口塞,流了满下巴的口水。”
“历山,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埃拉斯谟正色道,单准没想到他会有那么严肃的声音,这让单准的心里生出一丝希望,也许,也许这个名字拗口的少年,真的愿意帮他。
历山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然后抬起脚,踩上了手机屏幕,他缓慢地转动脚掌,把坚硬的屏幕碾出了咯吱声,然后突然疯了一样,用力地狂跺屏幕,单准和两个警卫都有些震惊地看着他,只有合生把目光投向了单准,眼神复杂。
手机完全稀烂了,历山抬起头,头发散乱地挡在额前,他草草地抓了一把,气息稍微平复,他就对警卫说:“你放开他。”
两名警卫面面相觑,又看了一眼校长室,那个办公室从始至终毫无动静,于是两个警卫放开了单准,单准一得到自由,就一把扯掉了口塞,朝历山冲过去,他想过了,要离开这里,他也许需要一个人质,事实上他眼前只有人质是可用之物。
然而在单准的拳头距离历山还有两厘米的时候,单准的背部一阵迅速扩张到全身的锐痛,他毫无还击之力地就倒在了地上。
是合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到了警卫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走了警卫的电击枪,举起,扣动,单准就倒在了历山的脚边,历山把那只踩过埃拉斯谟手机的脚,抬起来,踩在了单准的脸上。
“爱蹦跶的小犀牛,好像只配被粗暴对待。”
单准感觉不到脸痛,电击的疼痛和麻痹感还停留在身上,他的努力控制着手指,慢慢抬起手,抓住了历山的脚。
“我要……杀了……你……”
历山脚上又用了力,单准听到下颌骨咔哒一声,不知道有没有错位,历山弯下腰,靠近单准,用一种阴冷的玩味的声音说:“这一次,我不会消除你的记忆。”
单准的瞳孔放大了,巨大的恐惧席卷了他。
消除记忆?他不是因为被下了药失去神志,而是被消除了记忆?
被消除的记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