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是在夸他吗?
邬琅怔怔望着薛筠意的笑颜,心口似有?小鹿乱撞。他抿了抿干涩的唇,忍不住大着胆子,轻轻贴了下薛筠意仍覆在他头顶的手,对着她很小声地
“汪。”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愈发勾人
薛筠意怔了下, 掌心僵在那里。
少年未敢再动,仰头望着她脸色,清眸里写满了小心翼翼的讨好。
薛筠意心底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她忽觉脸颊生热, 却忍不住想多逗弄他?一会儿:“再叫一声?,可好?”
闻声?, 少年素来清冷的眼眸竟灿灿起来,仿佛得了什么?珍贵的赏赐般, 鼓起勇气小声?地又叫了一遍。
声?音比方才略大了几分,足够薛筠意听得清楚。
“好乖。”她忍不住又在邬琅头上?揉了一下。
想起自?己还有话要教?训, 她这才轻咳一声?, 板下脸道:“往后,不许再有事瞒着本宫。若有下次,本宫决不轻饶。回去?多进些饭食, 早些把?身子?养好,莫让本宫再操心。”
感觉到薛筠意的手离开了他?的头顶, 邬琅眼中暗了暗, 有些不舍地低下头。
“是,奴谨记殿下教?诲。”
离开寝殿时,邬琅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他?竟然和长公主独处了快半个时辰。没有旁人, 就只有他?与长公主。
长公主命他?脱了衣裳。他?就那样一.丝.不.挂地跪在长公主面前, 被长公主看了个干干净净。
长公主还生气地责罚了他?。可邬琅知道,长公主只是气恼他?隐瞒伤处, 没有用心将?养身子?,所以才会如此。
黑檀戒尺冰凉沉重, 落下时却轻盈。只一刹的微烫,眼下,大约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至于那两颗珍珠
此前他?一直没有擅自?将?其除去?, 是想着,虽然疼了一些,但至少能帮着他?约束自?己,一来不必总是麻烦赵喜,二来,小厨房每日?送来的膳食实在太过丰盛,他?必须努力克制,才能不让身段养得丰腴。他?从没见过那样干净可口的食物?,放纵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他?很怕身上?长出不该有的肉来,日?后长公主若肯施宠,把?玩起来,会失了兴致。
那是耻辱的印记。代表着他?低.贱的身份,和破烂不堪的过往。
可方才长公主看见时,眼里除了心疼,并没有半分嫌恶,甚至,还愿意温柔地,亲手替他?除去?。
这样的恩赐,他?从来只敢偷偷地奢想。
邬琅抿起唇,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回忆着与长公主待在一起时的每一刻。她心疼时微微蹙起的眉,温柔抚摸的手。她身上?的香气,垂落的裙摆,还有手指翻动书页时的簌簌声?响。
她的一切。
直至视线里出现了偏屋的石阶,邬琅才恍惚敛起思绪。
琉银正在屋里,攥着手来回踱步。见邬琅回来,她立刻迎了上?去?,不安地打量着他?被邬寒钰打过的脸。见上?头痕迹已消了大半,她才松了口气,歉然道:“今儿这事都怨我粗心,我也没想到,那个邬公子?胆子?竟这样大,连殿下宫中的屋子?也敢擅闯。”
说着,她便从怀里掏出一只捂了许久的药瓶,朝邬琅递了过去?,“这是我问?秋荷姐要的消肿药,她以前在凝华宫做过事,身边常备着这个,听说可灵啦。”
邬琅沉默地站在门口,面对这份意料之外的好意,有些手足无?措。
琉银满眼诚挚,将?手里的药瓶又往前递了递,“拿着呀。脸蛋可是最金贵的地方,要好好保养才行。”
“……不用了。方才殿下已经赐了药给?我。现下……已经好多了。”
这大约是邬琅对除了薛筠意之外的人,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哦”琉银拖着长声?,狡黠地眨了眨眼,“是我忘了,有殿下在呢,自?然轮不到我操心啦。”
邬琅脸颊微微一红。
这时赵喜又噔噔跑进屋来,进门便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琉银扭头打趣他?:“早说了你该少吃些,揣着个大肚子?,才跑了几步就累得慌。”
赵喜白她一眼,暂时没力气和她拌嘴,一面抹了把?汗,一面将?手里攥着的东西递给?邬琅:“喏,我问?我干爹讨的,干爹说这药消肿最管用了,厚厚涂上?一层,一个时辰后,保准一点儿瞧不出来。”
缓了口气,忍不住又骂了句:“那邬公子?也忒没教?养了些,旁的不说,你不是他?亲弟弟么??”
琉银跟着啐了声?:“可不是吗,这混蛋东西长得人模狗样的,脑子?倒是不知道是猪粪还是狗屎做的,殿下的人他?也敢欺负,真是活腻歪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将邬寒钰骂了个狗血淋头,琉银顺手拿过赵喜手中药瓶,打开来嗅了嗅,嫌弃道:“啧,你干爹的东西还不如我的呢。拿回去自个儿收好吧,咱们殿下给?的药才是最好的,是不是?”
琉银说着,笑嘻嘻地看了邬琅一眼。
邬琅还陷在她那句猪粪狗屎带来的震撼之中,心里莫名地,有些爽快。
青梧宫里的宫人,竟然也会帮他出气吗?
这些日子,琉银和赵喜,还有春玉,他?们照料他?,陪着他?,偶尔也会坐下来和他?聊些闲话。虽然是奉长公主的意思,可邬琅感受得到,他?们并没有把?他?当作一个低贱的奴隶看待。
至少在这间偏屋里,一切都是平等的。
他?们和凝华宫里的那些宫人全然不同。那些人穿着青色的宫衫,面孔各异,皮囊下却是一张相?同的魔鬼的脸,薛清芷的脸。只要搬出薛清芷的名头,人人都可以欺到他?头上?,奚落嘲弄,作践羞辱,肆无?忌惮。
此刻暖融融的日?光从门外落进来,照得屋子?里亮堂堂。琉银不知说了什么?,惹得赵喜恼羞成怒地来打她,她比了个鬼脸咯咯笑着往石阶下跑,正撞上?低头进屋的春玉。
药瓶跌在地上?,春玉俯身捡起,看了一眼后,犹豫地将?手里握着的两个热鸡蛋藏进衣袖。本是想拿来给?邬琅敷脸的,如今看来,应是用不上?了。
听见身后声?响,邬琅转过身,正望见这一幕。他?微微攥紧了手,心口似有一股热流漫过,喉间发紧,哑涩得说不出话来。
琉银眼尖,她瞧了眼邬琅,又看了眼春玉鼓囊囊的衣袖,笑着扯过春玉胳膊,将?两只圆滚滚的鸡蛋捞了出来,“好姐姐,你怎么?知道我馋啦?可有两日?没吃着了。呼,好烫好烫。好姐姐帮我剥了嘛。”
赵喜逮着机会便啐她:“吃个鸡蛋还要别人剥好了送你嘴里,姑奶奶可真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