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无人,会在他这般的?注视之下不感到心动。

“您可以碰奴,无论怎样碰,都可以。”他勾住明心的?手,却犹觉不够,看着她愣怔的?面庞,他却只想靠的?再?近一些。

贵女会惧怕他的?唐突吗?

脸只要发烫,便会染红,他如?今定极不好看。

可他好想离贵女更近一些。

好想,靠的?更近一些。

沉清叶将明心柔软的?手细细扣紧,他另一只手放在地垫上,朝明心的?方向靠近。

将碰到少女银白色的?裙摆时,他没敢再?往前,只停在明心的?裙摆之前,一双桃花目定定望着她。

明心从未有过?此刻这种心绪。

像喝了春日里的?一壶桃花酿,喉间含甜,泛起醺醉的?糊涂。

她被少年的?眼眸牵着勾着,他做低了姿态,压低了腰身抬眼望她,过?长的?墨发垂落在地垫上,两?人目光相交,少年勾着她的?指尖,将她的?手,贴到了他自己的?心口处。

明心下意识想要移开指尖,却感受到了少年过?快的?心跳。

一下一下,鲜明的?砸着她的?手心。

“清叶......”

“贵女,”他低下头?,声?音都含着细微的?颤,“奴是病了吗?”

“只要一与贵女相处,贴近,听贵女夸赞奴......奴便总会这般,心跳个不停,”

身处花楼,对情事早已耳濡目染的?少年,却白如?一张纸。

他连心动,爱慕,此刻的?心绪为何物,都尽数不知。

只知这份心意由眼前的?女子而起,凭借着本能,想要靠近,贴近,想要触碰她,拥抱她,更想求她再?碰碰他,摸摸他。

“贵女,奴是病了吗?若是奴病了,”他扣紧了明心的?手背,“您这次,可不要再?在奴的?身上浪费任何金银了。”

“你没有生病,”明心忙忙打断他,“清叶”

她话音在与沉清叶对上视线的?刹那消止。

那双桃花目浅浅弯了起来,他面颊还含着绯色,展颜时若春池荡漾,难以言说。

“太好了,”他捧起明心的?手,贴到他自己的?额头?处,“那奴便可继续留在贵女的?身边,照顾贵女了......”

所?有的?话语尽数咽回腹中。

大抵,是她想太多了吧。

明心的?指尖微僵,好片晌,她忍不住往上,轻轻摸了摸沉清叶的?头?。

*

日薄西山之后,是短暂的?霞光万道,天色暗的?快,只余滚烫浓药蒸煮之时,挥散的?白雾在天际环绕,久久不散。

张医师正在沉清叶身侧,教导少年煮药的?火候。

晚霞渐退,夜幕降临,张医师低下眼来,恰巧见热的额间沁满汗珠的少年边拿小扇认真掌控火候,边不作声将矮凳往他后头搁了搁。

张医师一贯是苛刻之人,都不免对其目露赏识之色。

这沉清叶,倒是极少见,心细如发不谈,又沉默寡言,学东西比他从前收的?任何一个小徒都要快得多,不怕吃苦又能干,才几日的?功夫,竟都能替药房的小童煮药抓药了。

又因他心细,每碗药煮出?来的?汤色,竟比其他小奴都要做的?更好。

短短几日的?功夫,整座药房的?小奴们都因来了个沉清叶越发不敢再?有丝毫懈怠,张医师对沉清叶也越发赏识,甚至第一次萌生了想要收一奴隶为弟子的?念头?。

毕竟都不说这其余优点。

光是这张脸,他往后领着带出?去,都甚是长面子啊!

“好了,”张医师笑着连连点头?,“火不可更旺了。”

“是。”

沉清叶当即收了扇子,煮药是个辛苦活,一个时辰手挥着扇子不能断,还要时刻盯着火候,其余人都是两?人一道盯着,药房里没人愿意帮沉清叶,所?以一向是他自己在矮凳上一坐便是一个时辰。

“饿了没有?若是饿了,老夫来瞧一会儿?。”

“多谢医师,奴并?不饿。”沉清叶拿随身带的?帕子擦汗,他一向不喜自己身上有任何的?不洁净。

“最近,”挨着火炉确实是热,张医师离着远都觉身上冒汗,接过?沉清叶递来的?小扇扇着风道,“你可是将我交给你的?草本经看完了?”

“回医师的?话,未曾。”

“我料想也是,再?快也快不到这地步,”张医师纳闷,“你既没看完,那我怎的?听小童说你还翻阅起其他的?医书来了?”

沉清叶指尖一顿,忙转过?身低下头?去,“张医师,还望您恕”

“不必紧张,你有好学之心是好事,”张医师唤他起身,“只是你若有不解之处,大可直接过?来问我,私自翻阅医书,你看不看得懂是一回事,若哪天学了些不对症的?可不是糟了?”

“医师说的?是。”沉清叶垂下目光,盯着灶上煮沸的?浓药,许久无言。

张医师身上的?汗要这夜间春风吹凉了,觉得冷了些。

他套上外裳,弯月挂上夜空,春风吹乱了少年霜白色的?发带,宛若雪白蝶翼在夜间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