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你说什么?”
他弯下腰听她说话。
她越过他挺阔笔直的肩头,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半大小孩儿身上。
小朋友裹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戴着毛茸茸的帽子,雪白小脸上五官像一个精雕细琢的娃娃,看着她的眼睛还挂着泪痕,鼻子一抽一抽的,委屈而可怜。
她微微伸手。
小家伙见此,怯怯地试探下递出手去牵她。
见她真的是要牵自己,她马上出声了:“呜呜呜妈妈。”
“嗯,唔。”她应了,纵然完全记不起来但是孩子喊妈妈,她就应该应的,所以她应了。
小家伙一下子更是大哭起来,坐在床边埋下脸在被子上呜呜大哭。
戚桑手足无措地去摸她的脑袋哄。
赵高启恍惚间脑子里回到了十几年前的览市,也是在医院里,也是晚上,她抱着孩子拍啊拍,怎么哄都哄不好,末了她带着孩子就去一个个病房找产妇给孩子喂奶。
那样的事情持续了很久,所以那样的画面这辈子都会刻在他记忆里长久不灭。
小家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妈妈应她了她就没那么伤心了,虽然人还不认识,但是无所谓了。
知道她是专门从美国回来的,戚桑对这个孩子更是心软,目光总是在她身上,小朋友说什么她都认真听,虽记不起来一分但是她能感觉到,对这个孩子她有种潜意识的,从骨子里弥漫出来的亲近。
赵高启最惆怅的就是她知道自己昏迷十三年的事,还有练安,因为知道练安就必然知道这十三年,所以眼下都解决了,他完全就放松下来了。
她只要不知道,她曾经不是昏迷了十三年而是“死了”十三年。
他就能扛得住。
反正他也扛过来了。
??93 ? 满月宴+赵高启线。
◎心疼他。◎
番外7:满月宴+赵高启线。
白天的检查在第二日结果就全部出来了。
情况不好不坏, 不好是因为戚桑只是醒来,身子大部分数据还算在正常范围内,但是关于她记不起大部分事情这个情况目前医院还没有特别好的治疗方案。
医生的原话是, 她这个症状除了有点影响生活,对她的身体目前是没什么影响的, 如果不介意让自己治愈的话,可以试着等一等,也许哪天看到什么人,去了什么曾经去过的地方,她自己忽然就都想起来了。
因为她苏醒的时间很快,所以医生坚信家属对她的作用很大,也许没多久她就真的在家人身边全然想起了, 这是很不好说的。
另外因为长时间卧躺,她的身体机能退化严重,想要走路需要做大量的康复训练,而目前她身体状况还虚弱得很,还是需要静养为主。
不坏的结果是,过几天再检查一次确定了她的身体数据都已然保持正常值状态,人也适应了目前苏醒的环境,就可以出院了, 回家静养就可以。
赵高启无疑挺高兴的,只要她不难受, 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没关系,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推着轮椅带她环游世界了。
后面在医院坚持了一周过去, 眼看戚桑的精神逐日恢复得很不错, 人不再昏昏沉沉, 一睡觉就醒不过来了, 第二次检查结果也不错,赵高启就马上给戚桑办了出院手续。
他带她去了城东他们的家里。
对这里戚桑也很陌生,她说她没有一点点的印象,赵高启虽然心中无法控制的伤感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带着她一点点地认识,指着卧室告诉她那是两人的主卧,阳台是她以前喜欢在那儿种花,她喜欢养多肉,很快他会给她种满;
书房里她以前会在里面工作写论文,她是南师大的教师;
琴房里的那架古董钢琴还是他送她的,当年才十八岁的他在跟她在一起第一年就把所有身家都花出去了。
后来没钱跟家里要的时候,他爸以为他赌钱了,差点把他打死,后来得知他花光所有积蓄给她买了架巨无敌贵的钢琴当生日礼物,他父母噎了好半晌,骂也不是乐也不是,最后重新给他一张卡,那张是不限额的。
戚桑对每一样东西都陌生至极,她脑子里除了赵高启,没有任何事情,空白一片,她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这么严重的车祸,导致十几年昏睡,但是她没有问赵高启,怕他旧事重提伤心难过。
不过虽然她哪里都陌生,但是有赵高启在,他说这是他们曾经一起住的地方,这是他们的婚房,她也就从那一刻起开始爱上这个房子,准备努力去熟悉它。
赵高启看她没有不喜欢陌生的环境他就已经开心得很了。
她出院那天他在整个北城都放了烟花,整个。
没人知道为什么元宵节已经过去了一周北市还有这样大规模的烟花,足足几个小时的焰火让整座城市陷入一股难以言喻的灿烂漩涡中。
赵高启带着戚桑去看,在车里他把她抱到怀中深深拥着,车子带着两人满城兜风,看得出她也挺开心的,一晚上都挂着笑容,偶尔回头看他,双瞳如秋水盈盈,里面倒映出来了一个人,她满眼是他。
过后每天晚上赵高启还会在院子里给她放,她每天无事可做好像最期待的也是夜幕里的节目。
每天星光一降临,戚桑就知道她记忆库中唯一的男人就会到院子里给她点烟花,点完就和她在二楼玻璃暖房里看,她怎么也看不腻。
她脑子里空白的记忆是被他一点点用五颜六色的烟花装满的。
小练安大部分时间是住在赵园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但是白天她基本上从早到晚满城的串门,不是去谢安街就是去城东,偶尔也去自己亲生爸爸家里。
那天她照旧从谢安街跑到城东去。
看到是应晨书的司机送她来的,赵高启忽然想起他说过的关于小朋友读书的事。
赵高启就把人带到客厅去坐下,准备畅谈一下人生。
小家伙来的时候从谢安街拎过来一个蛋糕,是君熹月子里闲来无事做的,她觉得很好吃,君熹就让她带来给妈妈。
眼下戚桑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水果蛋糕一边看他们父女俩说话。
赵高启说:“宝贝,你哥哥要去英国,你要跟着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