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1 / 1)

应晨书不是这样的人,应中霆是了解的。

他叹息一声,自己主动开口缓解僵局:“晨书啊,一阵子没见,我听说,你父母不同意后,你就自己把婚给结了……”他摇摇头,“证可以自己领,但婚礼也想自己办的话,成何体统。”

应晨书没有把个中缘由说出来,想必老人家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他就不再表达什么自己的想法了,不想一晚上把两位长辈再次气倒。

应中霆也没有径自深入追问,而是迂回到别处问他:“你外公那边,听说是不让你离开北市,你自己什么打算,晨书。”

应晨书静静地看着爷爷:“看我身体,合适就回去,不合适就退了。”

应中霆矍铄如火的目光凝望着他:“所以你是打算结了这个婚后,就彻底和应家不再有牵扯了是吗?”

“没有。”应晨书不作思考便回答,“我若回去工作,还是和从前一样,我在的一天,利益就是属于应家的,我只是明确知道自己无法如同曾经一样,为家里做的那么多了。”

他把目光从爷爷那边徐徐移到自己上位的父亲身上,“但如果,家里不愿意我再在这个位置,这个圈子里了,我不配再站在那个原本是应家供应给我的位置,我可以直接退出来,如之前所言,手上的东西我会稀释给应家其他人,我不会再享受家里带来的资源了。”

应非昂呼吸急促,室内气压一下便低了起来,似乎秋意陡然加重。

应中霆的眉头已经紧蹙起,苍老面容上挂满了不满,“你这话说的,是生怕送不走你父亲吗?”

应晨书垂下眸轻吁口气:“我没有这个意思,对不起。”

应非昂没忍住,这一晚上终于主动开了腔,悠悠反问他:“你没有,你是没有,但你既然清楚你这婚已经结了,旁人无法奈你何了……那你有些话大可不必再说出来。”

应晨书不卑不亢地迎视上父亲的目光:“我愿意退出家族利益圈是我的诚意,拿了什么就放下什么,是我该做的,也该表明清楚的,不是有意气您。”

应非昂再次深呼吸了几道。

应中霆望他的目光在他的话语中已经再次加深,更加深刻知道了他的态度……他的品行。

他语气温和下来:“好了,你父亲怎么说都是为了应家好,你也是如此,这话题过了。”

应非昂端起茶水深深灌了一口。

应中霆再次婉转了话题问孙子:“我听说你早上去医院了,还开了药,有些肺炎?上次也是因为这样后来发展成癌症,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应晨书:“还行,目前还算稳定。”

“你多注意,定时去检查,总不能再来一遭,那你爷爷可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应晨书颔首:“我知道,不会有大碍,您放心。”

应中霆轻叹口气,点点头:“那后续,正常来说,身体合适的话,你是会回去工作了?”

静默稍许,应晨书说:“看家里的意思,这事儿我听安排。”

“这事儿”三个字,说出来本该是惹人生气的话,但话音落地,他胸腔一阵不适,轻咳了一声,又接连低低咳了会儿。

应中霆敛着眉头看了会儿他,直到他停止了咳嗽才去看他这位孙子的父亲。

应非昂端着茶杯,也是直到大厅中咳嗽声停下了,才喝了口茶。

收到父亲的目光,眼看老人家眉心都是对孙子的担忧,他也知道是时候开口表达今晚喊人回来的目的了,不能真的让应晨书以为,是整个应家,他的父亲,对他都是真的只有利益关系,甚至这一刻面对他不适的咳嗽声都无动于衷。

应非昂瞅了眼咳完端起茶低头喝了整整一杯的儿子。

他爷爷喊了西苑的管家上来添茶。

待人一走,应非昂开了口:“你外公老早已经答应你了,事到如今我是觉得,既然你是毫无取消那个念头的意思,自己已经去登记了,那行……家里可以答应你这门婚事,总不能真的在你说了那样的话后,大的小的你都不愿意放弃后,你父母还真的继续逼你抛妻弃子。”

应晨书再次扶起茶杯喝。

应非昂:“应家可以为你操办这个婚事,但是晨书,你也要知道,你这个事,虽是你自己的私事,但你已婚的消息一传出,最近南区的天,有些阴了,你应该也收到了很多恭贺的消息,给你恭贺的人自然也给家里恭贺了。而没有恭贺你的人,你也懂得是为什么吧?你不止给家里一个措手不及,也给了南区不少要和应家攀亲的人一个措手不及,那一家对应的不是一家,是对方一整个交好的圈子。”

应晨书:“我知道,我会尽快回去工作……南区出不了问题的。”

应非昂挥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好好养你的身子,就算这辈子都不回去工作,但只要你不脱离应家,只要你还在,那外面的人就会忌惮,你也清楚你的能力超脱家族了,所以你才有讲条件的筹码。

总而言之,你再超脱家里,可要是把自己惹出来的隐患全留给令弘处理,他压力也大,而你……就确实对不起家里了。”

他看儿子:“你自己考虑,家里同意这门婚事,已经是最大的退步了。”

应晨书徐徐开口:“我缺的从来不是考虑,自始至终……”他捧着茶杯浅笑,“我想做的我都清醒,我在努力不辜负任何人,诚意满满。我今日的所有地位与成就都是祖辈赏的,我知道;我的明天必定是孑然一身净身出户,我更知道。

您不用担心我在试探,鱼与熊掌皆想要,既要人,又不想再为家族效劳。我说过的话都是作数的。”

“您如今不理解的我,只是已经过了那段利益为上的时候了,那时候,我也很听话,婚都已经订了。”

大厅寂静了下去,只有从窗外飘进来的徐徐枝叶婆娑声在突兀地弥漫。

应晨书:“拥有过权力财富所以我现在不在意了,而为这段拥有过,我也还回去了足够多的东西。所以我从始至终都想好好谈,希望彼此依然没有损失,尽相满意。

所以如今,家里愿意和我重新谈,我依然诚意在,我的想法还是那么简单,不想惹家人生气,也无法抛下身边人与孩子,就如此。”

应中霆徐徐垂下眸喝茶。

坐应晨书上位的父亲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个始终在让他陌生感中徘徊的儿子。

既陌生,又总清醒地知道,他应晨书就是如此,放眼整个圈中,北上江南的这个阶层里,他都是独一个的。

应晨书离开时发消息问君熹打算玩到几点。

她回他说差不多啦。他就让司机顺路拐去接她。

君熹现在出门只穿平底鞋,从商场里走出来时,晚风将她的白裙吹得贴身,紧紧裹着小姑娘玲珑有致的身段,下面露出的一小节细腿下踩着一双温柔小白鞋,蓦地一看她仿佛还是个大学生似的。

见到车子,她下意识跑起来,但是收到应晨书的手势,马上意识到什么,刹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