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1)

我答应了他:"好。"

白蛾冲天而起,很快消失在了雪山尽头。

这一趟比预想中顺利了很多,此前怀特派了一支队伍过去占领附近的矿山,游虫和负隅顽抗者都已经被清除的差不多,我感应到的位置深埋地底千米,正好可以顺着矿井下去。

矿井里的简易乘梯被逃离的工虫破坏,怀特背着我往下飞,给了我一盏小黄灯,我虽然看不见东西,但对光源还是有反应的,小黄灯给了我很大安慰。

越往下飞,矿井里越是漆黑寂静,如一口通向地狱的无底洞,连呼吸声都被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我揪了揪怀特的毛毛,示意他进入右边的横井。

横井尽头是一处洞穴,入口非常隐秘,似乎是用来避难的,里面很冷,结着许多巨大的冰块。

我感应到的目标就是其中一块冰晶,或者说,冰晶里封存的东西。

怀特的夜视力不需要照明,我还是把灯举了起来,问他:"看得清吗?是什么东西?"

"一只虫子,"怀特说,他的身体往前倾了倾,似乎趴在了冰体上观察:"是蜂鸟蛾没错,但跟我见过的蜂鸟蛾有些不一样。"

听见"蜂鸟蛾"三个字,我的心猛地一跳,迫不及待把手也伸了过去,我现在看不见,伸手只是心理作用而已。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接触冰面的一瞬间,原本脑海中感应到的小光点瞬间膨胀成了一副形色具备、栩栩如生的影像一只紫色的,翩翩起舞的蜂鸟蛾它就是一直在地底召唤着我的东西。

它确实已经死了,也许早已死了千万年,冰晶中封存的是它的尸体,而我所"看"到的应该是它生前的样子。

怀特之所以觉得它长得不一样,是因为怀特见过的蜂鸟蛾都是雄虫。

而这一只,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虫星大病毒流行后已经灭绝了近600年的纯虫形态虫母,一只真真正正的雌虫。

如今的雌虫都是母神为了欺骗病毒而基因改造的"新品种",外貌上已经完全脱离了虫的形态。

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母虫。一千年前,它也许是为了逃过病毒而躲入地下,又在某个冬季死去后被冰封于此,一觉睡了六百年。

我在它面前还不如它一只触角长,也没有那样优美娇艳的翅膀,闪闪发光的鳞片,但我又和它有着最紧密相通的联系,被它经年不灭的呼唤召来,得到了这份跨越时空的馈赠。

怀特将封存母虫的晶体从地下带出来,初步观察后认为它身上的腺体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可以解毒。

赤兔有救了。

怀特的飞行速度最快,我让他带着冰晶先回去让无色制作解药,自己则和剩余部队慢慢往回走。

我的身体和腹中的虫卵再也经不起高强度的飞行,怀特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没有再坚持留下来。

斐纯已经带着医疗队出发,会在边境线接应我,怀特便带着冰晶先走了。

"陛下,"一只军雄在给冰晶打包时有所发现,说:"这母虫手底下好像有字,从外面看不清,您能感知写的是什么吗?"

我摇头:"感应只对虫母的本体起作用,其他的'看'不见。"

怀特在问他打包好了没有,军雄赶紧加快动作:"啊,可能是我看错了,再一看挺像单纯爪印的。叨扰陛下了。"

我摆摆手,扶着岩壁慢慢坐下来休息,我记挂着赤兔,眼睛又暂时看不见,怀特带走冰晶时只来的及嘱咐他一定要快,怀特起飞后,我望着风声远去的方向,将刚才的小插曲忘在了脑后。

如果我当时稍微收住点这份意外之喜带来的激动,再理智一点,再思考一下,或许就不会天真到把一个不惜以死传递的警告,当成了上天降下的馈赠。

可后来我又一想,即便当时看清了那四个字也早就来不及了,或许这就是来自命运的戏弄

我依靠进化后的能力才找到的它。

想告诉我的,居然是“不要进化”。

30:12

09 我偷了个好东西

怀特携冰晶返回后,这一趟征程总算有惊无险地告一段落。

随我回程的军雄并不多,大部分都要留下来驻守已经占领的矿山和要塞,继续清理可能反扑的敌人,等后续部队增援后,就可以彻底把西北山脉划入我族版图。

我原本打算先扎营休息两天,连日奔波加上进化的消耗实在令我吃不消,精神和身体都发出了透支的警告,之前压制的疲惫和水土不服在心态放松后加倍地要问我讨回来,我连胃酸都呕了出来,食道和气管火辣辣地疼,这种时候肚子里的小小只也开始趁机折腾我。

进化后我的等级再次飞跃,一般军雄的安抚信息素对我而言已经完全没有效果,没有人能帮我,此刻外面风雪交加,医疗条件恶劣,我在简陋的临时洞穴里疼得死去活来,眼睛虽然看不见,却更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情况有多糟糕。

再不回部落,恐怕就保不住肚里这只娇气的小虫了,连我自己的命也要搭上。

眼下只能寄希望接应的部队能来的快一点,同时拖着病体下令出发,能早一点是一点,没想到上路第二天我就病倒了,高烧不退,一路伏在军雄的背上时睡时醒。

浑噩中,耳边似乎有声音请示我进洞躲避,有暴风雪袭来,我咳嗽了几下,点点头。

身体很快就被安放进了一个温暖无风的地方,有忠心的军雄们守护,我便安心睡了过去。

"水......"

不知过了多久,我渴醒过来, 空气中浓烈至极的血腥气令我悚然一惊,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二十只军雄的信息素......居然全部死绝了。

我下意识屏息收声,强撑着虚弱的精神力去感知四周的情况。

这里好像在我醒来前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洞穴中横尸无数,绝大部分是34号部落崩溃后沦为红眼的低级种。我对红眼的气味再熟悉不过,稍微一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饥饿的红眼趁着暴风雪成群结队地杀了进来,数量不占优的军雄们坚持到了最后一刻,杀尽了涌入洞中的敌人,却也全部沦为了红眼的口粮。

我跟红眼到底有什么不解之缘?

怎么每次落难都是因为它们,这回可没有哥哥的庇护,新生的红眼皆是无主之物,说不定连我都一起吃了。

顾不得回忆再多,我摸黑在血肉模糊的地上找了一会儿,将一枚军雄的勋章收进贴身衣物,又找到了我的枪,我深呼吸几口安抚腹中的孩子,开始贴着岩壁艰难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