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现在才来后悔未免太矫情,我也并不后悔,没有哪个母亲看到自己孩子去玩命会不想揍人的。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执意要见我呢?
就因为画了一对翅膀?短暂的一个拥抱?没得到过的糖果?
小孩子总是为得不到的东西意气用事,可你是想问我要爱吗?
我连自己都不爱了,哪还会有剩余给你呢。
我早被挖空了。
"朋朋,珑宫传来消息,有重要的事需要你商议决定。"
"知道了。"
我将擦干净的宝石耳坠放在少年枕畔,想了想,明知道雄虫不需要保暖还是给他盖上了被子,哄孩子一样拍了拍,这才起身离去。
珑宫收到了来自34号部落的结盟邀请,白颢子他们都在书房等着我。
34号部落较为弱小,近来一直受到78号部落的侵扰,加上地势处在风口,冰雪交加,苦不堪言,寻求结盟也在情理之中。
"拒绝他。"
我两下撕了信涵,"结盟至少要拿出诚意来,一张纸就像换我们去和78号部落正面杠,他哪来的脸。"
白颢子和首相大人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回绝的文书早就写好了,但他们把定夺权交给我,即是尊重,也是试探。
"放心吧,我虽然不主战,但对潜在的敌人也不会爱心泛滥,我自有分寸。"
又处理了其他琐碎的事务,我有些疲倦。
白颢子笑道:"陛下从医务所出来,要先去洗个澡吗?"
儿子差点被人打死,对我的行踪倒是门儿清。
不过我确实有点累了,出去一天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见我默认地歪在椅子上,白颢子自发上前要抱我,山茶香幽幽袭来,喑哑道:"臣新学了一手精油推拿,保证让陛下把疲劳忘得一干二净。"
以前在幼母学院的时候,我和142叫过大保健服务,六个美男带来的睡眠确实很香,让人有亿点怀念。
不过。
一根手指隔开距离,我轻轻点在白颢子的咽喉,看着他:"白雨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
审判长大人从善如流地举手投降:"哎呀呀,差点忘了。"
"忘了?"
对方若有其事地点点头:"看来臣有必要和陛下一同下水,一边洗一边回忆才能解释清楚呢。"
这人究竟是怎么当上审判长的?
我气得胸闷,推开他自己去浴室,还没出门就被脚上的水泡疼得趔趄,我叫来小洁扶我,把文件全扔给白颢子一个人批,洗一洗他的脑子。
首相大人是真正的君子,和他在一起我很容易放松,不用端着架子防备,也不用耗费心力去讨好,他见过我最狼狈失态的样子,依然给予了我体面温情的拥抱。我们之间每一次性爱都是我主动提出来的,首相大人自己反而很克制,比起上床、生孩子,他好像更乐于教我如何处理政务,聊一聊云养猫指南,修理一下又不听话的斐纯。
就像现在这样,首相大人用防水创可贴粘住我脚上的水泡,从我的角度看去,首相大人的发丝柔软又细密,他直起身,在门外轻轻颔首:"受伤后不易泡太久,出来记得及时擦干净。"
"晚安,陛下。"
"晚安。"
洗完澡反而没了睡意,我想溜达溜达,正愁脚疼走不了路,赤兔忽然将我打横抱起。
"赤兔?"
"这有什么,以前你要抱抱可不这样磨叽。"
是了,以前我走平地都时常摔倒,没有人抱就不会认路,我几乎都快忘了。
"随便逛逛吧。"我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好。"
最近夜里总是睡不安稳,现在静下来反而心烦意乱,我想着白雨身上的伤和那些纹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育儿所门外。
门口的守卫要向我行礼,我比了噤声的手势,这个点幼虫们应该都睡了。
我用嘴型问赤兔:"来这干什么?"自从定下新规,我已有半年没来过这里。
赤兔刚要回答,幼虫的嬉笑声从蓝白彩绘的大门里传出来,赤兔低头一笑,不顾我扭成一团的五官走了进去。
夜已经深了,连星星也悄悄说话,可育儿所里的幼虫们笑成了一堆东倒西歪的不倒翁。
你叠在我身上,我压着你脚脚,被子蒙着头,十几双豆豆眼紧张兮兮地望着床中央的童话大王讲故事。
"只听轰隆一声!王子口吐烈焰扑向了公主!"
幼虫们齐声惊呼。
"危急关头,英勇的巨龙冲了上来,和邪恶的王子展开了较量。"
斐纯扑腾床单扮演巨龙,抄到一半的书全扔在地上当巨龙的巢穴。
他嗷嗷叫了一会儿才记起自己本来就有翅膀,拍拍脑袋原地起飞,把吊灯当城堡,倒掉在上面和空气中的反派王子殊死搏斗。
幼虫们激动不已,喊着爸爸、叔叔拼命加油,枕头到处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