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玉清只是一时口无遮拦……”话音未落,樊保澜猛地一拍桌子,喊道:“口无遮拦,你在府中尚且如此,若是嫁入宫去,我樊家岂不是被你的口无遮拦害死?”
“那玉清便不嫁好了。”既然父亲这么担心樊家的安危,也知道她先前的性子,那干脆拒旨得了。
‘嘭!’樊保澜听到此后,气得将桌上摆放整齐的茶盏摔到了她膝盖边,恼火道:“你厉害的很,说不嫁就不嫁,当真不怕掉脑袋,更甚者诛九族,全家还能被你一个人祸害了不成!”
她就知道父亲舍不得自己的官职,舍不得如今的荣华富贵,她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从小到大为何总是看她不顺眼,时时给她喂教训呢?
“玉清丫头,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嫁给皇嫡子可是打着灯笼,烧高香都求不来的,旁人还嫁不了,你却说出这样的话,若是传到皇上皇后的耳中,定会降罪在你父亲头上,孰轻孰重,玉清你该懂事。”
凤鸢看似在劝她,让她不要莽撞,实则巴不得她嫁不了呢,她女儿没人要,她便看不得她好,上一世她怎么就没看明白呢!
这一世,若不是跟在尧瑢合身边耳濡目染长了些见识,她怕还认不清凤鸢的丑恶嘴脸呢。
樊玉清故意道:“圣旨说的是樊家的女儿,可樊家的女儿不止玉清一人,这么好的事,玉清不如让给浅妹妹好了,反正浅妹妹没人要。”
“你!”凤鸢听到樊玉清羞辱她的女儿,吹眉毛瞪眼的,简直要气死了,她随后冲着樊保澜哭嗓道:“官人,你瞧瞧你瞧瞧,玉清怎么能这么说浅儿呢,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奴家的错,奴家若不是出身卑贱,浅儿也不至于落得没人要的名声!”
凤鸢用说完用手中的帕子挡住不知道是否流泪的眼睛,听着声音,像是哭的很凶的样子。
樊玉清不是哑了吗?怎么这么快便恢复了,当时她听到陆良贞给樊保澜念信时提起过此事,只觉得兖州这么养人吗?
“好了,都少说两句。”樊保澜被这阵哭声闹得心烦,语气不免难听了些:“你编排为父不够,还羞辱凤姨娘与浅儿,简直是不知悔改,滚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认错了什么时候出来。”
樊玉清知道父亲偏心,所以没再为自己辩解,即刻起身,头也不回的去了祠堂,还未走出书房,便听到了桌椅破裂的声音,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停下认错。
她是樊家的嫡女,身份贵重,岂会为了青楼女自降身份,让她认错,绝不可能。
不知道是这次去外祖家释放了天性的缘故,还是被尧瑢合放纵她的缘故,樊玉清到了祠堂没有跪着,而是将两个蒲团并在一起,躺了上去。
赶了两天一夜的路,可是累坏了,她该好好休息才对,明日还要与母亲入宫呢。
更何况,外祖母特意请了江南最有名的大夫替她治疗腿疾,好不容易痊愈了,她才不要跪,不能白白浪费了外祖母的心意。
可她刚躺下没多久,祠堂大门处便传来‘吱呀’的声音:“姑娘。”
樊玉清吓得一个激灵起身:“死丫头,吓死我了,你来作甚?”原来是雀枝,也不知道先敲敲门在进,非要吓死她才行吗。
“夫人知道姑娘被大人遣到祠堂罚跪,特意让奴婢给姑娘送件披风,夜里冷,姑娘腿疾才愈,怕凉着姑娘。”
还是母亲最关心她。
樊玉清接过雀枝手上的披衣,将它盖到自己的腿上,而后看到雀枝跪在她的身侧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忍不住驱赶:“你还在这里作甚,赶紧回吧,你若在这儿我还需分你一个蒲团呢。”
“……姑娘,奴婢不要蒲团,您让奴婢陪着您就好。”她话音刚落,樊玉清拒绝道:“不好!你方才还说夜里冷,万一你受了寒还怎么伺候我啊,赶紧回去吧,这里我比你熟悉。”
幼时她调皮捣蛋,没有定性,祖母总是让她来祠堂面对列祖列宗改改性子,训诫她女子之德,让她成为大家闺秀。
祖母还说整个樊家都没有像她这样不服管教的女娃,当时她没少惹祖母生气,祖母甚至还说她不是樊家的种,不知道随了谁。
若不是尧瑢合喜欢温顺娴静的女子,她怎么会按耐下秉性,成为百姓口中温文尔雅,知书达礼的贵女呢。
想到这里她便暗暗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能够得到太后,皇上皇后,还有祖母的赏识,竟是因
为那个浅薄了她的人。
第59章 柳珩“有些人这辈子怕是进不了宫门喽……
夜色如墨,将白日吞噬,留下一片深沉而宁静的幽邃,艾香在静谧的房间内弥漫开来,抚平人的烦躁与不安。
烛火摇曳,给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温馨。
闻彦之单手支撑在榻上的短桌上,似乎像是在闭目养神。
床上一直昏睡不醒的男人,睫毛微微颤动,身侧的手指也弹动了下,应是从沉睡中醒来的征兆。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眶中的红血丝尽数全无,应是休整好了的缘故,他低声唤了句:“小裳。”
闻彦之听到声响即刻起身来到床边,看着恢复神色的男人醒来,别提多高兴了,他关切问道:“伯涔可有哪里不适?你昏迷了三日,可是吓坏我了。”
谁知,尧瑢合尚未理会他的问题,慢慢支撑起身子寻找他想看到的那道身影,可环绕屋内四周,都瞧不见小裳。
“你在找什么?”闻彦之有些郁闷,这家伙竟然无视了他。
“她呢?”
“走了。”
说这话时,他简直咬牙切齿,他不是生气那丫头没有留下来照顾伯涔,而是气她一声不吭带着弟弟妹妹他们回京了。
“什么意思!”听罢,急切的男人不顾腹部尚未愈合的伤口,撑起身子掐住他的肩膀,十分急切,难道这丫头抛弃自己远走高飞了?
闻彦之气愤:“你昏迷第二日她便带着小丫头跟那个臭小子离开了兖州,回了京华城,听说一大早便离开了,怕是没将你放在心上啊。”
怎么可能,那日她明明……她走了,回去后岂不是……不行,他不能任由她嫁给旁人。
他错乱的将闻彦之推开,下了床,白色寝衣上因他幅度用力过猛而伤口破裂,印出了血迹。
“伯涔,你不要命了,”尧瑢合本来温和下来,有了些血色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他一把将额上缠着的白布条扯下,赤着脚便往外走,闻彦之见状拉住他,却被他牟足了劲甩开:“回京!”
她既然已经说过不想嫁人了,他定当说话算话才是,怎么能哄骗她呢。
“那些人如今还在县衙关着,一个个嘴硬的很,若是现在回去,岂不是功亏一篑?更何况樊玉清是被你举剑吓跑的,你找她她就能回来吗?何不尽快了结煤矿一事,回京去。”
那日,樊玉清跌跌撞撞地从房内出来,脖子上那道红色浅印虽然不深,却泛了血印,若是伯涔发了狠,她应是小命不保。
如此以来,她应当更是仇恨伯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