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原野愉快地应了声：“哎！”接过高倩手里的吉他背在了肩上。
巷子口忽然吹来一阵风，他柔软的短发炸了毛，跟个潦草小狗似的。高倩看着他，抿嘴笑了一笑。
两人在南街找了家小店吃了夜宵，高倩觉得有些腻，李原野立刻跑到路边的小摊给她买了串糖葫芦。回来的时候见她打了个喷嚏，二话不说解下自己的围巾围在了她的脖子上。
高倩低头闻了闻，是清清爽爽的草木香，还带了点他的体温。她缩在围巾里，慢慢吃着糖葫芦，一颗心也在蜜糖里滚了一圈。
两人溜达着走到了钟晴家门口，李原野说：“姐姐，你进去吧。”
高倩把围巾摘下来还给他，手里拿着半串糖葫芦，踟蹰着不肯进门。
李原野见她神色迟疑，好奇问：“怎么了，姐姐？”
高倩眼神飘忽，咬了咬嘴唇，说：“李原野，要不，咱俩试试吧？”
李原野呆呆看着她，像尊石狮子，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要试什么？”
高倩笑了笑，用确定无疑的口吻说：“谈恋爱，处对象，拍拖，还要再明确一点吗？”
李原野张大了眼，狗狗眼里迸发出喜悦的光芒：她要跟他谈恋爱耶！四舍五入，这辈子不就认定他了吗？
高倩笑着摸了摸他的脸：“瞅你那傻样儿。”
李原野抬起手，覆在她手上，偷袭般亲了一下她的嘴唇。
高倩抽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压下来，不容置疑地吻上他。
两人站在门口亲了半天，不可避免地又勾出些邪火来。
高倩喘着气，凑到他耳边咬他的耳尖：“不然去你家？一会儿阿晴该回来了。”
李原野触电般弹开，垂着脑袋不敢看她：“那个，姐姐，不然咱们慢一点吧，太快了我……”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怕你把我甩了。”
高倩向前一步，又揽上他的脖子，身体贴着他，挑衅般看着他：“怎么，你是对自己没信心吗？”
李原野浑身发热，脸红得跟只蒸熟的螃蟹似的。
正在这时，巷子口闪过一道光，两人回头一看，是钟晴打着手电回来了。李原野再次从高倩身边弹开，做贼心虚地逃走了。
钟晴看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故意对高倩揶揄道：“倩姐，你家小李这是回家准备喜糖去了吧。”
高倩也不相让：“你家老李怎么没送你回来？一天不看你俩腻歪我都不习惯了。”
两人斗着嘴回了堂屋，钟晴正往袋子里装着零食，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去了卧室。再出来时，右手背在身后，不知藏了什么东西。
“倩姐，我有个新年礼物送给你。”钟晴笑嘻嘻地说。
“什么礼物？这都初四了才想起来给我？”高倩问。
钟晴笑着将身后的东西往身前一亮，竟然是一大盒安全套，看上去能用一年的样子。
“这安全套下个月就过期了，我家老李加班加点都没用完。他怎么说也是个半大老头了，我得为他的身体着想。不然你给你家小李用吧，他这么年轻，应该有这个实力。”
说完，钟晴就把安全套塞到高倩手里，拎着一大袋零食出了门。
高倩看着手里的安全套陷入了沉思：这个死女人，怎么什么玩意儿都塞给她，不过李原野看上去的确是个会过日子的好男人，应该跟她一样见不得浪费，要不明天问问他呢。
钟晴带着一大包零食回到文化广场，村晚还没结束，广场上依旧闹哄哄的。
她穿过人群来到榕树下，看见李时雨正坐在台阶上哄着哇哇大哭的小石头。
小石头爸妈都在外地打工，因为今年正月厂里活儿多，夫妻俩过年回家只待了三四天，初四一早就回去了。
小石头本来就在闹情绪，刚才又被几个大点的孩子欺负，说他爸妈不要他了，小石头登时哭成了开水壶。
杨阿婆本想哄他回家，孙子却躺在地上打起了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婆实在没办法，只好让李时雨先看着他，自己回家去拿玩具。
李时雨把小石头从地上捞起来，圈在怀里，耐心地劝导他说：“小石头，被人孤立和欺负的时候，不要自证，也不要认同他们的话。一旦那些话在你心里生根，它们就会刺伤你。
你还小，人生甚至还没有开始，这些人可能都不会在你人生中留下什么痕迹。不用太在意他们，也不用跟他们一样，在自己的时区里长大最重要。”
小石头听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听懂，哭得更惨了。
钟晴上去把李时雨往边上一推：“闪开。”
接着又蹲下身来，右手搭着小石头的肩膀，左手指着李时雨问：“石头，我问你，这个人是谁？”
小石头看了看李时雨，泪眼朦胧：“阿叔。”
钟晴又问：“知道你这个阿叔是做什么的吗？”
小石头摇了摇头。
钟晴说：“你这个李时雨阿叔是专门吃小孩的。你拿着这袋零食，跟你阿叔一起去找那帮小王八蛋，跟他们说，愿意归顺你的，给他们发好吃的。
不愿意的，就让阿叔把他们都抓起来，剃了头，倒挂在房梁上，晾上七七四十九天煲汤喝。”
李时雨目瞪口呆：“你要让他在村里称霸吗？”
钟晴眼一瞪，说：“那几个小孩皮得要命，不吓唬他们一下，他们不知道改，过几天又要欺负人。”
李时雨虽然不愿意，还是被钟晴连拖带拽地拉着去吓唬小孩了。
他本来就是不大容易让孩子亲近的长相，再加上钟晴这套说辞，村里那几个淘气的小孩听了，更是吓得噤若寒蝉。钟晴估摸着，至少能安分个把个月了。
杨阿婆带着玩具从家里过来，看见孙子又跟小伙伴们玩到一起了，不由对着钟晴和李时雨连声称赞：“你俩真会哄孩子。”
说着，瘪着嘴咂吧了一下，又问：“什么时候能喝上你俩的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