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晴才不想欠李天宝人情,径直打开微信,点进上个月拉的种地群发了条语音:“谁有空过来一趟?我们家进了蜘蛛。”

一向手机不离手的孙子轩秒回了一个黑人问号脸:「你家怎么会进猪?什么猪?」

钟晴没理他。

过了两秒,赵煦阳的消息跳在了群里:「别害怕,哥哥来了,马上到!」

因为怕被其他人抢先,赵煦阳鞋都没换,随手抓起件外套就风驰电掣地赶去了钟晴家。

一进门,赵煦阳就问蜘蛛在哪儿,高倩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钟晴见他先来了,迟疑说:“不然等别人过来吧,那蜘蛛挺大,你够呛敢抓的。”

赵煦阳最听不得这话,抄起门边的炭火夹就往屋里走:“你也太小瞧哥了,蜘蛛精我都敢抓,何况区区一个小蜘蛛。”

说着,他便来到洗手间门前,打开洗手间的门,不期然跟蜘蛛对视了一眼,差点吓晕过去。但刚刚牛皮已经吹下,这会儿临阵脱逃,以后他在钟晴心里就再也不是男人了。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颤颤巍巍地把炭火夹地伸过去,小心翼翼跟蜘蛛商量:“大哥你别乱动啊,我给你搬个家,绝对不会伤害你,你也不要伤害我哦。”

马桶盖上的蜘蛛毫无防备,冷不防被夹住,立刻挥舞着八条腿挣扎起来。赵煦阳一边叫一边夹着蜘蛛往外跑,刚刚跑到院子,手上一个哆嗦,蜘蛛从夹子里逃脱,一个跳跃蹦到他手上,对着手背就咬了一口。

赵煦阳杀猪似的嚎叫着,右手往外一甩,不巧正好把蜘蛛甩到了脚上,蜘蛛毫不客气地对着他的脚背又来了一口。

赵煦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抱着右脚喊叫起来。肇事蜘蛛趁机逃逸,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钟晴见他疼得额头直冒冷汗,不像是装的,赶忙蹲下身来问他:“这么疼吗?你现在哪儿难受?”

赵煦阳五官皱巴巴的,一副可怜相:“我头疼,恶心,还有点想吐。”

高倩看了看他的伤口,安慰他说:“别担心,没什么大事,你可能要变成蜘蛛侠了。”

正说着,李时雨和李原野也赶过来了。没聊两句话,赵煦阳的手就肿成了机器猫,脚也肿成了猪蹄。钟晴怕他真出事,急忙出门打车送他去了医院。

一帮人来到医院,帮赵煦阳挂了急诊。医生检查了赵煦阳的伤口,又听了钟晴对蜘蛛的描述,说这就是常见的本土蜘蛛,毒性不强,但因为赵煦阳是过敏体质,所以反应比较强烈。

医生帮他清洗了伤口,又开了瓶抗生素,谨慎起见,建议他留院观察一晚。

到了病房,钟晴留下来跟医生沟通注意事项,李时雨出门去办住院手续。

赵煦阳挂着点滴,瞥了眼钟晴,委屈巴巴地说:“阿晴,我后背好痒啊,你帮我抓一抓好吗?”

钟晴掀开他的卫衣一看,见他后背上起了一片红疹子,一边隔着衣服帮他挠痒,一边问医生:“医生,有没有止痒的药?他身上起疹子了。”

高倩和李原野在病房里插不上手,本想去看看李时雨那边需不需要帮忙,结果刚一出门,李时雨正好办完住院手续回来了。两人顿觉情形微妙,但又实在按捺不住八卦之心,于是齐齐站在门口吃起了瓜。

果不其然,李时雨进了病房,脸上登时一副想刀人的表情。钟晴没留意,仍旧给赵煦阳挠着痒听医嘱:

“等他打完针,消了肿就不痒了。要是实在受不了的话,我给你开瓶炉甘石洗剂,等会儿你给你男朋友擦一擦。”

钟晴答应下来,对着医生也顾不上解释两人的关系。赵煦阳见她没否认,嘴角翘到了天上。李时雨站在一旁,表情更难看了。

“晚上不能这么多人陪床,你们留一个人在这里,其他家属都回去吧。”医生又说。

钟晴想着其他人跟赵煦阳非亲非故,没有让他们陪床的道理,于是说:“你们都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就行。”

李时雨把手里的缴费单子放在床头,说:“你回去吧,等下要给他擦身体,还要扶他上厕所,我陪床比较方便。”

赵煦阳满脸抗拒:“哎呀舅,你瞎操心什么?阿晴能照顾好我。”

钟晴没有理他,看了眼李时雨,仍有些犹豫。

李时雨冷淡说:“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早点过来看他就是了。”

赵煦阳怕钟晴回家,黏黏糊糊地恳求说:“阿晴,我现在特别不舒服,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不方便的。”

钟晴一听,扭头就跟高倩和李原野一块儿走了。

赵煦阳错过了难得的二人世界,满脸懊恼,一肚子牢骚:“舅,我真的不得不说你两句了。你说我和阿晴好不容易有独处的机会,你作为长辈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呢?”

李时雨只当没听见,转头去问护士在哪里租陪护床。

赵煦阳郁闷地躺在床上,身上又开始痒了。他不想让一个男的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只能像个大青虫一样在床上蛄蛹起来。

李时雨租好了陪护床,又去医院小卖部买了些日用品,回来用毛巾蘸着炉甘石洗剂给赵煦阳擦了一遍身体。

赵煦阳嘴上嫌弃着医院床硬,结果不到五分钟就睡着了,又是磨牙又是打呼,也不知道钟晴那些年是怎么忍过来的。

李时雨烦闷地拿枕头堵着耳朵,一晚上没睡安稳。

次日,钟晴一大早就出门打车去了医院,到了医院门口,特地给李时雨和赵煦阳买了两份早餐。

赵煦阳本来正在病房里做着俯卧撑,听见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知道是钟晴来了,立马像个炮弹一样冲进被窝里,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钟晴进了门,见赵煦阳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上来问:“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没?”

赵煦阳有气无力地说:“还是不太好。”

钟晴拉出他的右手看了看:“我看你都消肿了啊,疹子也消了。”

赵煦阳嘴角往下一撇,说:“但我手脚都好麻,头也好晕。”

“是不是饿的?给你带了早餐,吃一点吧。”钟晴说着,帮他把病床升起来,拿了份粥给他。

赵煦阳一副肌无力的样子,粥碗在手里晃了几下,差点洒在了被子上。他可怜兮兮地看向钟晴:“阿晴,我手上没力气,你喂我好嘛?”

钟晴咬牙忍了一会儿,一脸不耐烦地给他喂起了粥。

赵煦阳喝了两口,忽又“唉哟”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