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帘,眉心微蹙,似乎是在认真地思索他的问题。过了会儿,她抬起头来,唇角翘起:“找乐子的想法应该也有那么一点,不过,主要是想泡你。”

说着,她走上前,右手摸着他的下颌,一路向下,停在胸口,眉眼上挑直视着他,喉咙里吐出挑逗般的气音:“不行吗?”

李时雨脑中一片嘈杂,身体里忽的升起一团火,沿着胸口一路向下,将他僵硬的身体烧得发烫。

这全然是生理性的反应,耻辱的种子在愤怒的火焰中爆开,溅洒出一片松脂油,心火猛然上窜,烧断了他的理智之弦,也烧焦了他的隐忍和体面。

他一把缚住她的手臂,推着她踉踉跄跄进了大门,莽撞地将她压在墙上,俯身看着她,几乎抵上她的鼻尖,两人的呼吸都缠绕在一起。

“当炮友是吗?”

钟晴身体一阵酥麻,抬头望见他神情冷冽,目光侵略,脖颈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她心里想,原来这种德牧一般的男人挑衅过了头也是会咬人的。

她唇角浮出微笑,从他的束缚里挣脱了双手,揽上他的后颈,踮脚贴近他耳边:“好啊。”

李时雨又僵了起来。她唇边的呼吸从他的耳畔扫过脸颊,几乎要落在他的唇上。

他心如擂鼓,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在她面前,他什么时候赢过?

以前在床上,一直是她的花样多,他来来回回就那么两三个姿势,不关灯都不行。

他仓促地抓住她的手腕,放开了她,转身朝门外走:“钟晴,别再耍我了。”

出了门,巷子里仍旧一片漆黑。他没有打灯,大步往前走着,好像在逃离一张看不见的网。走到了村中央的文化广场,心脏还在怦怦直跳。

他点了支烟,靠墙抽了会儿。手机忽然响了一声,点开来,是钟晴发来的微信:

「那你不要有反应啊。」

一缕白烟从他的指间飘向夜空,把他的耳根熏得微烫,黑暗也被烫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小窟窿。

他心里有些烦,草草将手机扔进口袋,快步回了家,身上始终被一股虚浮的黏腻感缠绕着。

他又去浴室洗了个澡。温水流淌过他的身体,好像她的手指在那里经过的触感。

这天晚上难得没有梦见那些沉重的事物。但那种若有若无的触觉始终在皮肤上萦绕不散,像只小羊跳来跳去,勾起他身体里隐秘的欲望。

第0011章 种地好难啊。

钟晴没想到种地能有那么多活儿。

从李原野手上收了地之后,她在广全叔的指导下做了初步规划,50 亩种玉米,20 亩种蔬菜。

这么大片的地,她一个人种也不太现实,于是租了机器,雇了村民帮她一起干,光是起垄的活儿就干了四五天。

起好了垄又要播种,结果刚播下种子,一连遇上几个大晴天,地里比水泥地还硬,一天得浇两次水。

钟晴天天求雨,好不容易求来了,又足足下了一周,田里涝得可以开鱼塘了。没办法,只能继续雇人租机器排水。

没等种子发芽,钱已经搭进去十几万,她也累得眼睛没光了,每天从地里回来,手哆嗦得端不住碗,嚼东西都没力气了。

就这么当祖宗一样伺候了快两周,玉米总算是出苗了。

钟晴听广全叔说,出苗期要施肥才能长得快。钟晴找相熟的老板定了尿素和磷酸二氢钾,不等雇村民,自己先兴冲冲去地里撒了一圈。结果肥料全撒在了根上,一口气干趴了好几亩的玉米苗。

每个路过的村民都过来说道一番,对着她唉声叹气,明里暗里说她祸害庄稼。钟晴被蛐蛐得心情郁闷,躲在家里两天没出门。

这天下午,她刚洗完澡,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晾头发,李时雨忽然来了。

前阵子,李时雨被钟晴撩得心里烦躁,借着探望阿奶的契机,在昆明躲了一阵子。

结果,这之后一连两周,钟晴一条信息也没给他发,他心里更烦了。一天里倒是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想着这事,隔几分钟就忍不住看手机。

昨天晚上,他跟李海西和吴青桐打电话,听他们两口子八卦起钟晴的事,嘴上虽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挂了电话就想起家里主屋的门合页生了锈,一开门就吱呀呀的响,恼人得很。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回了大理,扔下行李直奔南街五金店。

不巧李海西刚好在街对面吃早餐,撞见他风风火火地过来买润滑油,打趣说:“哎哟,老李真是讲究人,连夜回来修门。”

李时雨没理他,带着润滑油回了家,把家里的门活页上上下下都涂了一遍油,开门的时候丝滑得要飞出去。

修完了门,他又去厨房做午饭,打开冰箱看见村东头的杨喜兰阿婆前阵子送来的粑粑还没吃完。他想起那天阿婆过来送粑粑的时候,夸了句他家的桂花长得好,于是午饭后就采了一包桂花,给阿婆送过去做糕点。

钟晴家离杨阿婆家很近,来回路上都避不开。去的时候李时雨瞥见她家大门敞开着,院子里静悄悄,不知道她在家里做什么。他没有往里面瞧,目不斜视地走了。

从杨阿婆家里出来,又经过她家一趟。李时雨本来没想看,到了门口还是下意识朝里头瞟了一眼。

他心里想,就看一眼,又不进去。然而没想到,这一瞟恰好看见钟晴在抹眼泪。

他条件反射般进了门,脱口问了句:“你怎么了?”

昨晚他听李海西说,钟晴被村里人嚼舌根,难受得都不出门了。她那种性子的人,能在家里闷两天,估计还是因为村民的风言风语受了些打击。

钟晴听见他的声音,朝大门口望了望,坐起身来擦了擦眼底的泪,说:“你怎么来了?我看小说呢。”

李时雨一口气噎在喉咙眼,心想自己就多余过来。

钟晴从身旁捞了个板凳递给他,李时雨接过来坐下,问:“什么小说这么感人?”

钟晴说:“是篇虐文,不过还算 happy ending,男主跟他老公生了八个。”

李时雨瞳孔地震:“啥玩意?”

钟晴笑着起身,将手机丢在躺椅上,进了正屋给他倒水。

还没种地那会儿,她觉得生活平静得有些空虚,去市区报了班学画画,然而坚持了一周就没了耐心,只学会了画狗头,身子都用抽象线条糊弄过去了。

之后她又跟村里的阿爷学书法,这次坚持了两周,会写行楷的“人之初,性本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