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游泳。”

“行。”舒禾想起一件事,跟她说,“齐征把他在网上跟你表白的配音都删了,应该是昨晚删的,反正早上有人看已经没了。”

“嗯。”

“我看朋友圈里有人说,齐征昨天去打网球了。”

网球。

夏灯停住手中的动作。

舒禾咂着嘴:“让他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他看不出来,打个球就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了吗?这网球馆别是照妖镜吧?”

她走后,夏灯坐下来,指甲抠着坐垫上的球,脑子想着游风。

是这个人找齐征了?难怪他昨晚抽风,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所以不想相敬如宾是因为自己女朋友被人觊觎了,不高兴了?她记得他出国交流要很久,提前回来,也是因为这个吗?

夏灯身子浸在水里,双手搭着池边,盯着窗外发呆。

她以前在国家游泳集训队的时候,参加过全国游泳锦标赛,100米自由泳第二,200米自由泳第六,4×100混合泳接力,她游最后一棒得了第五。

后来她退出了,以前这些不怎么样的成绩她也再没达到过。但也不是很在乎,她是喜欢游泳,又不是喜欢比赛。

在水里的时候,她什么都不会想,那些一个人静静思考的习惯仿佛没有了。她会觉得自己处于一个虚无空间,她享受虚无世界里的那种纯粹的孤独感。孤独是她觉得自由以外,最迷人的东西了。

偏偏那么巧,游泳可以把这最迷人的两件东西带给她。

很多人都喜欢问她为什么喜欢游泳,她一直回答,因为自由,也因为孤独,但他们听不懂。他们只觉得夏灯无趣、沉闷,就像花纹漂亮的海龟。

他们也真的这么喊过,那是在初中。

夏灯刚从国家队退出来的时候,很喜欢把自己浸入水里。别人不理解,也觉得吓人,就偷偷喊她“海龟”。

那一次全校组织作文比赛,每个人要写自己最想了解的人,很多人都写了夏灯,毫不避讳地称呼她“海龟”,以此来博得关注。

只有游风在作文里,叫她“小潜水艇”。

虽然他那篇作文被老师批评写得狗屁不通,纯属浪费纸笔,但“小潜水艇”四个字被大家记住了,夏灯也由此摘掉了“海龟”的帽子。

……又是一小桩陈年旧事。

夏灯托住了下巴,脑袋里全是游风。仔细想想,他好像,一直对她很好?但这点能成为他突然反常的原因吗?

如果因为他初中就关注她,所以高中毕业问她要不要在一起,那为什么默许她相敬如宾的相处方式?既然默许了,又为什么会突然变卦?因为齐征?因为何公瑾?可她又不是这一年才被他们打扰,她一直被各种各样的人打扰啊。

他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不懂。

接下来的几天,游风变忙了,再没有让夏灯去哪里接他了。

夏灯的日子在旁人看来还是枯燥无味的,其间又去机场接了小姨,载她去了庄园。外婆送她那套靠海岸的小复式时,顺便给她买了同一个地产公司开发的院子。沿着山道,一路向上驶去,就会抵达一处庄园涂山苑。

涂山苑是一个山庄,由三十几个独立的院子组成,都有主人了。每个院子算上地下,一共有三层,带一个露天泳池、两个凉亭。夏天最热的时候,这是避暑的好地方。

小姨坐在二楼的拱形红木栏杆内,看着树荫,跟夏灯说:“这院子升值了吧?”

“嗯。”夏灯听山庄管家在群里说过,市值翻了两倍多。

小姨扭过头来:“我是你带过来的第一人吗?”

夏灯摇头。

“那是谁?”

当时这院子办手续,外婆拜托了熟人来帮她,但那人临时有事,夏灯就想自己办。好巧不巧游风在那天叫她看熊猫,她说她要办这个院子的手续,他就来帮她弄了。

弄完天都黑了,也就没走,那时还只装了地板,他们就在地板上睡了一晚。

那是夏灯第一次跟游风过夜,她稀里糊涂的。早上起来,发现她竟然枕着他的胳膊,额头出的汗还弄湿了他的衣服。

她说“对不起”,他同时开口,说的却是“做梦了?”好像是做了噩梦,但梦到了什么她也没印象。

后来他们经常去玩,大多数时候是开两间房,要是情况不允许,也会开一间。但就像她前几天在他家睡那样,都是相安无事的。

想到这里,最近纠缠夏灯的事又卷土重来了,搅乱了她的思绪。

游风不想再相安无事了,他还抱她了,那下一次同一间房,还能跟以前一样吗?

小姨看夏灯也想太久了。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想谁呢?”

夏灯回神,摇头:“没有。”

小姨也没追问,只是说:“你的小男朋友这么忙,我就不见了,但见面礼我已经备了,那就等他不忙了,你给他吧。”

游风之前给夏灯发消息说他去平城了,她没问去干什么。周三时程程和舒禾聊天,好像是说游风和沈佑去航天城了。

小姨后天就走,肯定见不到面了。

“好。”夏灯说。

小姨也没什么要嘱咐夏灯的,成年以后,凡事要自己做决定,也要自己承担后果,这是他们家家训。

周一了,夏灯送小姨去机场,小姨在进休息室时,拍了下夏灯的胳膊:“回吧,落地我微信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