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意也就随它去了,反正总比淋雨好。
雨点打?在蒙古包最外层的?帆布上,噼啪作响,吵得很。
顾如意换了身干松的?衣服,走到门框边,遥遥望向?远方。
这场雨来得又急又猛,地面上升起一层薄雾,模糊了视线,她眉头紧皱,第?一次尝到了挂念一个?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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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哈日查盖也很着急,可雨势过大,身后还跟着两个?累赘,想走也走不快。
他觉得有些懊恼,出门前自以为面面俱到地嘱咐过了,结果偏偏漏掉了这一条。
草原上的?信号塔少,手机信号本来就不好,眼下雨这么大,电话完全打?不通了,他真是快急疯了。
不知道她能不能把羊群赶回去,雨天路滑,又害怕她不小心摔跤,各种可能性在哈日查盖的?脑子里过了个?遍,最终化作一句:就不该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
雨过天晴
门前的土地很快变得泥泞不堪, 雨声滴答,汇成无数道溪流流向远方,不远处的河水流速变快, 飞奔而过。
这是今年春天?以来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雨水,滋润了整片大地, 是来自老天?的馈赠, 牧民们都很高兴, 因?为充足的水源预示着今年的水草会更加丰美,牛羊也会更加肥硕。
除了顾如意。
她站在?门?边, 透过茫茫雨雾眺望许久,依旧没能看到想见的人, 两种不同?的想法在?她脑子里?打架,她一边希望能快点见到他,一边又觉得他应该找个地方避雨。
当然,归根到底逃不过“担忧”二字。
顾如意不是没想过给哈日查盖打个电话, 可手机连半格信号都没有。
雨势不仅不见小,似乎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溅起来的泥水直往蒙古包里?飞, 把?门?前那?块地方弄得一团乱, 连带班布尔的身上都挂了不少。
顾如意被逼无奈, 只能选择关门?:“班布尔, 往后退一点。”
班布尔抬头看看她, 垂在?地上的尾巴摇了两下,但仍然没有动弹的打算。
“我知道你想等他回来,我也在?等。”顾如意耐心劝道:“可你看看, 地板都被弄脏了,我先关门?, 等会儿他回来了我再放你出去,好不好?”
班布尔歪了歪头,漆黑的眼球里?闪着光,似乎正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实性。
双方对峙几秒后,它大约是被说服了,起身朝后面走了两步,卧趴在?地。
顾如意关好门?,回到床边,不死心地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右上角不出所?料地依旧显示没有信号。
她叹了口气,呈大字型向后仰到在?床上,手机自掌心滑落,心里?抓心挠肝的难受。
在?人手不离手机的今天?,哪怕电量低于五十都会惊慌,更何况连信号都没有呢......
连块板砖都不如,板砖还能拍核桃呢!
经过这么一遭,顾如意才算明白当初整理行李的时候,哈日查盖为什么坚持要带上收音机,她记得自己还嘲笑他像个老年人来着,现在?看来,她才是那?个小丑!
人在?无事可做的情况下,更容易胡思乱想,顾如意仰面望着天?花板发呆,实则心里?害怕得要死。
她曾经听人说过,雨天?的草原上路不好走,一旦坠马,后果不堪设想。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哈日查盖可是赛马冠军,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原本闭目养神的班布尔忽然耳朵一抖,嗖地起身,凑到门?边,尾巴都快摇出残影来了。
顾如意正想着呢,余光瞥到那?道黑影,有气无力地喊了声:“班布尔。”
“雨还没停呢,你在?......”
话说到一半,猛然顿住,因?为她隐约听到了一阵马蹄声,夹杂在?“沙沙”雨声里?,越来越近。
顾如意一个鲤鱼打挺,“腾”地坐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那?扇门?。
下一秒,门?从外面被打开,哈日查盖弯腰走进来,抬起头,四?目相对,两人异口同?声:“你没事吧?”
班布尔趁着开门?的缝隙,钻了出去,一溜烟跑没了影。
“哎,你!”
顾如意有想拦,没拦住,打眼一瞧哈日查盖,秀气的眉毛立刻拧成一团。
她走过去,用两根手指捏起他袖子边缘:“怎么搞得啊?”
哈日查盖几乎湿透了,身上的深蓝色外袍已经被浸润成墨蓝。
由?于着急赶路,他原本挽在?脑后的半长卷发,其中有两缕滑落下来,此刻湿哒哒的黏在?脸颊两侧,水珠不断地顺着往下滴,而后没入领口。
可他却表现得毫不在?乎,抬手摸一把?脸上的雨水,语气反倒比刚进门?时轻松许多:“你没事就好。”
“我能有什么事!”顾如意几分愠怒,横眉竖眼地看他:“我看有事的是你才对!多大的人了,下这么大雨,不知道找个地方避避吗?”
草原上生活的牧民,谁还没淋过雨了,幕天?席地的,没点遮挡,淋雨简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生怕她生气,结果还是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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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如意看着他跟落汤鸡似的模样,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笑个屁,傻死了!”
哈日查盖屈指夹住她的鼻尖晃了晃,又换来一顿怒瞪,他却心情大好,收回手,转头要走。
顾如意急了,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你又要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