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班布尔像是知道她要离开似的, 紧紧跟在巴日思身后?,无论她怎样驱赶、商量, 就是不肯回头。
最后?还是哈日查盖发话:“就让他跟着吧,等下两只一起也能有个伴。”
草原上的生灵,不管是牛羊马,还是牧羊的狗, 无论跑出?去多远,似乎都能精准无误地找到回家的路, 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到镇上车就多了, 为了两只的安危着想, 两人在镇郊下了马, 哈日查盖手一摆, 吆喝两声, 它?们?掉头就走。
一高一矮,不似来时?那般急促,溜达着往来时?的方向走。
目送它?们?远去后?, 哈日查盖转身握住顾如意?的手:“走吧。”
这座位于河右岸的小镇,面积统共就那么大, 一条马路横穿其中,两侧是各种店铺和居民区,便是全部了。
两人走到火车站前,不少私家车停在那里,司机站在车边,吆喝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其中一个人大概跟哈日查盖认识,两人用蒙语聊了几?句,他便回头喊顾如意?上车了。
地广人稀的好处大约就在这里,连高速路上都见不到几?辆车,完全不需要担心堵车问题。
靠近市里的地方便没有草原了,这边的居民多大以种地为生,道?路两侧能看到排排农田,玉米杆已经长得很高了,郁郁葱葱一大片,生机盎然。
顾如意?紧抿着唇,若有所思地看向车窗外,农田、房屋、树木于眼前迅速闪过,她的心情?也随之降入谷底。
哈日查盖把她的手掌翻向上,极尽她的指间?,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伸过去捋开她散落在肩头的发丝,露出?半张白净小脸,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绷紧的下颌线,看起来特?别严肃的模样。
察觉到身旁的动静,顾如意?回头看她,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哈日查盖笑笑,反问道?:“在想奶奶?”
是,也不是。
顾如意?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只能“嗯”一声,算作承认。
“其实你也没必要太担心。”哈日查盖说:“隔着电话肯定?没办法说清楚,具体情?况还得等你回去才知道?,万一事情?没你想的那样严重呢,是吧。”
“嗯。”
“倒是你,别还没等到家,你先倒下了,更添麻烦。”
“嗯。”
“......”
后?面无论哈日查盖说什么,顾如意?都只回一个“嗯”字。
他紧盯着她失神的双眼,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多少。
......
从?镇上到市里,光是开车就得两个多小时?,司机很负责,直接把两人送到了机场,当然钱也没少付。
顾如意?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
哈日查盖原本还想等到市里再带她好好吃一顿,眼下也只能作罢。
这座位于北方四线城市的机场简直小得可怜,只有一栋航站楼,出?站口、值机柜台和安检口在同一排,一眼扫过去就到头了,就连店铺都没几?家,一间?卖草原土特?产的,一间?小商店,外加一间?兰州拉面,仅此而已。
不过大厅里人倒不少,可能是因为正好赶上旅游高峰期吧
顾如意?先去办理了值机手续,连带登山包办理了托运,她原本想直接背上飞机的,结果哈日查盖在里面塞了太多东西,满满当当的,太不方便了。
“真的不再吃点什么吗?”哈日查盖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又问了一遍。
“我?不饿。”顾如意?摇了摇头,指着旁边的长椅说:“坐一会吧。”
“行。”
两人并肩而坐,顾如意?扯过他一只手臂,两只胳膊缠绕上去,抱进怀里,脑袋靠在他肩头,十成十的依赖模样。
哈日查盖摸着她的头发,也没说话,享受分别前最后?的静谧时?刻。
不舍的情?绪丝丝缕缕弥漫而出?,将两人包裹在内。
顾如意?换了个姿势,仰起头看他,手也不老实,摸上他的下巴,细细摩挲,他早上刚剃过胡子,此刻摸起来倒没那么扎手了,但?还是能摸出?痕迹。
一软一硬,所到之处掀起一阵细密痒意?,连带着心也跟着痒。
哈日查盖突然觉得特?别不舍,有股冲动涌上来,像把她死死扣在身边,不让她离开半步。
两千多公里的距离,跨越大半个中国,她最少得去一个星期,只要想到这个,他就感觉心里特?别不得劲,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念头一转,他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她又不是不回来了,更何况如今科技发达,想了就随时?视频,哪来的那些有的没的。
“哈日查盖。”顾如意?轻唤着他的名字。
哈日查盖钳住她作乱的手,垂眸,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睛,有光影在内里跳动,泛着股淡淡的忧伤。
他语气故作轻松,逗她:“怎么?还没走呢,就舍不得我?了?”
压在心里的那些话翻江倒海地往上涌,到了嘴边,又被顾如意?硬生生咽回去,她勉强撑起一个笑,翻了个白眼:“不要脸,谁会想你啊。”
哈日查盖手抵在她腰间?,半威胁道?:“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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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如意?说得硬气,下一秒,立刻就被他制服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声求饶:“好好好,想你,想你,高抬贵手,别闹了。”
得到满意?的答复,哈日查盖收回手,改为落在她脸上,捏起那坨软肉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