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扔在地上,香槟色的长裙卷成一团丢在窗前,椅子四角朝天地倒着,叶白思钟爱的那个仿古闹钟四分五裂,昨天才买的新手机屏幕已经爆纹,墙壁上还有被什么东西砸过的痕迹。
这……
刘妈默默举起手机,拍了个小视频。
这种东西她当然是不敢外传的,所以最终收到消息的只有许芯月,她一下子坐了起来,揭了脸上的面膜蹬蹬蹬跑下楼:“段高山!段高山!你快看啊你儿子拆家了!”
对于段父来说,段琛拆家不可怕,但今天已经是叶白思走的第二天了,段琛居然还在拆家……那就代表着,叶白思惹毛他了,最重要的是,段琛一旦毛了就不可能再轻易低头,而叶白思既然敢惹毛他,显然也是没有回来的打算。
可他当时赌了三天,三天时间一到,叶白思要是还没回来,许芯月绝对会赶他去扫厕所。
段高山在电石火光间想通了这一切,在许芯月提出去找段琛之前,就主动把差事揽了下来:”这事儿我来解决,你不要管了。”
他乘车前往千巨,皱眉纳闷。
不应该啊,这都第二天了,以段琛的本事,不该还停留在无能狂怒的阶段啊?
段琛到了公司,谢宁才小心翼翼地提醒他:“领带歪了。”
段琛身上低气压更重,他整理好了领带,大步跨进私人电梯,到了办公室之后,眼睛还是酸涩不已,只好取出洗眼液尝试缓解。
他勉强打起精神投入工作,但一夜没睡,眼皮一直涩的发干,没到两个小时,段琛就用力闭了一下眼睛,重重靠在了椅背上。
往日这个时候,他就可以给叶白思打电话,让他做好午饭送过来,顺便帮忙按一下头。
叶白思刻意学过头疗,手指柔软却有力,身上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冷香,他只要呼吸着叶白思身边的空气,就会很快放松下来。
叶白思身上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量,只要有他在身边,便是再疲惫再压力,也总能轻易缓解。
他下意识去摸手机,指尖碰到,太阳穴又是一阵激痛。
还找什么,他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叶白思所赐!
他心里一会儿是叶白思的好,一会儿又是这两天种种不顺心的事,头痛欲裂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倏地睁开眼睛,脑袋还垫在椅背上,目光望着头顶的吊灯。
其实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或许昨天叶白思是睡着了,等他醒来就一定会回电话。
毕竟,叶白思怎么可能不接他电话呢?就算他再生气,看到自己锲而不舍地拨了十几通电话,也应该消气了才是。
男人保持着靠在椅背上,面容朝天的姿势,慢慢伸手摸到了手机。
如果是叶白思,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算了,只要他解释,他就不跟他发脾气了。
他缓缓把手机举起来,和善的目光落在屏幕的备注上。
刚刚缓和的头又开始炸痛,眼神也瞬间陇上一层冰霜。
他面无表情地放在耳边,里面便传出了段高山的声音:“下来,我带你去找叶叶。”
找叶白思?他昨天换了十几张电话卡,手指都抠疼了,可叶白思到现在都没回他,他怎么可能再主动上门自取其辱?!
段琛冷笑一声:“你知道他家在哪?”
没想到段高山反问了一句:“你不知道他家在哪?”
段琛的印象中,叶白思住的地方十分破旧,他只去过一次,因为叶白思的弟弟想见他。但那已经是大约七年前了,那个地方还在不在都不知道。
鬼知道他为什么会丢下工作登上父亲的车。他是个商人,他现在的状态是不对的,他需要叶白思,至少短期内是需要他的,段琛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让叶白思再回来一段时间,等他找到合适的人选,再给他一笔钱打发他离开。
打电话不接,他亲自上门的话,总该能说上话的吧?
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生活能够恢复如常而已,这不算主动,也不算自取其辱。
父子俩坐在车后,段琛脑子很乱,反复给自己找为什么会登车的原因,导致完全没有注意到段父打量的视线。
才两天,叶白思才断联两天,段琛就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衣服上身之前难道都没熨烫么?内袖都皱了。
还有这个衣服,看着倒是挺新,但似乎已经是去年的了,叶白思手下的段琛,可从来不会穿旧衣服。
段父掌心盘着太极球,也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太妙,或许,许芯月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这是去哪儿?”
“叶白思弟弟住的地方。”段父道:“怎么,你一次都没去过?”
段琛皱眉,他的确没去过,他甚至,都不记得叶白思的弟弟叫什么,长什么样。
车子进了一个小型的别墅区,段琛一路望去,道:“他在这里买了房?”
“这也是我要说你的,你名下那么多房子,不干脆送一套给他,怎么还让他自己出来买房?”
段琛根本没想过这一点,叶白思跟他住在一起,有他住的地方自然就少不了叶白思的,没必要多此一举在外面弄套房。
他心里不是滋味儿:“他买房都没告诉我。”
段高山又多看了他一眼,神情渐渐浮出几分忧虑。
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对段琛盲目自信了,三天……真能把儿媳妇哄回来么?
不行,他可是有头有脸的人,说过的话从来没翻过车,不管怎么样,三天,一定得把人弄回来。
他坐直了身子,段琛下意识扭脸,疑惑道:“您这回怎么这么上心我的事?“
“嗐。”段父说:“你不是我儿子么,咱们父子连心,荣辱与共,你现在心里什么滋味,你老子是最明白不过了。”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段琛喉头一哽,心里有些感动,他扭过脸,沉声道:“他走不走对我其实也没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