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桥见烟景这般兴奋,先前的严肃这会儿也被她收了起来,她看着虞清光道:“姑娘,公子特地吩咐奴婢转告您,他今日要穿紫棠色的衣裳。”

先前因为鄢容,烟景便不怎么待见浅桥,还呛了她几次。接触后才知她是个好人,说话也收敛了许多。

闻言只是嘀咕道:“好生奇怪,他要穿什么衣裳干小姐你什么事?有什么好特地吩咐的,真是莫名其妙......”

虞清光当即便会意浅桥的意思,既然鄢容乐得为她处理流言,她自当要配合。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摆在衣柜里的衣裳,视线落在那条木槿色的裙子上 。

她拍了拍烟景:“你去将那件浅紫色的裙子拿来。”

“紫色?”烟景先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浅桥话中的意思。

看来这使持节是特地传话过来,让她们小姐照着他的颜色穿。

烟景只好应下,走到衣柜前,挑出那件紫色的襦裙,为虞清光换上。

待虞清光收拾好后,烟景和浅桥便随着虞清光出了门。

这几日浅桥一直跟着虞清光,虽说不再跟前伺候,却也是寸步不离。

鄢容正在外头候着,一袭紫棠色锦缎,将他的身型修饰的颀长。

日头毒辣了些,闻锦站在他身侧,手中撑着一把二十四骨的白色纸伞,上头还缀了一根白玉滚珠的黑色流苏。

那透白的玉珠衬在鄢容的发边,便及其显眼,更像是匿在发间的坠饰。

听见推门声,鄢容回头望来,闻锦也撑伞转过身。

虞清光对着鄢容福了一礼,鄢容点了点头,两人便朝着院外走去。

摆宴的地方不在刺史府,而是萦州城的楼馆,那楼馆平日里闭门谢客,从门营生,是刺史先前专门用来设宴招待的地方。

两人坐上马车,走了两道街便到了地方。

虞清光并不知道鄢容要如何为她处理这流言,她只当是鄢容凭借自己的官大一级,招来这萦州的长史或是其下的佐官,威逼利诱一番,再下一道封口令,这事也就了了。

谁曾想她随同鄢容来到宴上时,瞧见整个席面上人都坐满了,唯独那高台之上空着,两幅桌椅并排着放在中间。

她只当这是萦州的规矩,鄢容官大便要做两个桌,便也没细想,只是跟在鄢容身边,一路从那些佐官面前走过,上了台阶,立在鄢容身后。

鄢容落座,却不见虞清光动身,回头看她时,朝着那空着的软椅递了一眼,提醒道:“坐。”

虞清光愣了一瞬,当即便回过神,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这张桌子竟然是给她备的?

难道鄢容不是要为她处理这流言吗?

她这一坐,岂不是更把外头那些流言给坐实了吗?

第008章 第008章

虞清光迟疑了一下,并未动身。

鄢容大抵也能猜到她心中所想,便垂下眸子扫了一眼下座。数双眼睛纷纷朝这边看来,带着些许探究。

他抬手,抓住虞清光的手腕,轻轻扯动了一下,淡淡道:“坐下。”

声音平淡,辨不出情绪,但自打鄢容入室,在座之人皆适宜的安静了下来,因此这话出口后,便是最远处的坐着的官员,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虞清光被扯回神来,心知已无法拒绝,便顺着鄢容的手,挨着他落座。

只是她并未与鄢容靠的太近,与他隔了一个肩长的距离。

关于鄢容这桩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就连天子脚下也有人敢强抢民女,能做到他们这个位置的人,自然见过不少这样的事,有的时候给些钱财就能糊弄过去,但也有不少人为此丢了乌纱帽。

后离戒律森严,对贩卖或是抢夺人口之罪格外看重,这等见不得人的事,便是抢一个老叟,他们都是私下暗戳戳的来。

但鄢容却不一样,他是上京来的使持节,是天子近臣,更是皇亲国戚。这般荣耀加身,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竟是敢毫不顾虑的当街抢人,可谓是闻所未闻。

见鄢容和虞清光皆落座后,座下便起了一阵私语声t。

虞清光虽说听不清楚,但见那交头接耳的动作,甚至还有人凑着说两句,便要抬头瞧瞧瞄她一眼,多多少少也能猜出来议论的是她。

她在萦州住了四年,也有一些名气,就是不怎么好。

虞家是萦州唯一的布商,开的是成衣铺子,每逢新到衣裳,她便穿上为作展示。

她身量纤弱匀称,相貌又极好,铺子自然是越做越大,因此大家也给她娶了个诨名叫华裳娘子。

家财万贯,长得又好看,还会做生意,这样的女子直到双十年华,也都未有人上门提亲,有人好奇,就有人打听,有人打听,也就有人编排。

她这名声便因此传扬开了。

而先前与她结亲的钟子盈,出自书香门第,又是萦州出了名的才子,人人见了都要说一句风雅明霁,来年春闱,凭他的才气定能夺得三甲,便是尚公主都不为过。

可偏偏这样的人,竟是同虞清光定了亲。

原本对于虞清光的议论只不过是私底下的,也因这定亲便越发喧嚣尘上,邻里街坊都能说道一二。

更没想到的是,这虞清光成亲当天,还被上京的钦差给抢了亲。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下就连萦州城的官员都知道了。

这座下的人,即便是没见过虞清光,可个个都是人精,不至于连鄢容身边坐着的女人都猜不出来是谁。

虞清光挨着鄢容坐下后,只觉得那些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后又极快的收回,就连看她也只是偷瞄一眼,似是在避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