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而克制。

过往人生里没有体会过的欲望,没有燃烧过的心柴,如今却因为爱克制,好笑又讽刺,他心知肚明,这份悖逆在无人知晓的夜晚死去,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结局。

……

直到那个看似平凡的夜晚,他乘着迈巴赫回到家,路过他的房间,听见里面隐晦色情的水声,两人的交谈,听见周时允对自己不加掩饰的厌恶,在别的男人侍弄下缱绻诱人的呻吟。

他闭了闭眼,想强迫自己离开,可手却像是不听使唤一样握在了门把手上,手腕上青筋隐隐冒出,他的神情晦涩难辨。

只要推开门,他就能将他的孩子掳回来,本该就是他的,忍耐了这么多年,妥协了这么多次,一次次地让步,一次次地放弃,终于,现在没有周家,没有距离,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挡了。

只要他推开门。

岳承泽就站在那浊凉的月光下,平静的眼神里挣扎着悖逆的情欲,他的手依旧搭在把手上,那古铜色的光泽隐约闪烁着难言的苦涩……

“叫你舔你还真舔啊……”

他忍无可忍,就在这一刻,彻底冲破了世俗的枷锁,对这贫瘠的心脏下了一剂甘甜的猛药。

就在他要拧动门把手的那瞬间,门内周时允的思绪正飘忽着,还在计算着要等多久,心脏因为即将谜底的揭开期待地颤抖,身体内不得满足的空虚隐隐躁动,他难受地咬住了下唇,不安又期待地抬头看望门的方向。

“碰!”

门开了。

第三十三章 墓碑

接下来要去扫墓。

穿着这身不伦不类的女装,刚从丧葬店买完纸钱,老板娘的眼神有些古怪,害得春潭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凑齐三数,她像是一只小麻雀一样跟在他身后,帮忙拎着或者看路。

一路上很顺遂,顺遂得有些过了头,岳春潭莫名有些不安,她已经照周时允说的那样做了些原因不明的事,留下了些破绽,但周时允从来没有给她解答过。

直到他们走到墓园,空气愈发阴冷潮湿,出门的时候倒还好,现在已经隐约有些阴云密布,墓园中带着丝丝入骨的压抑。

“春潭。”

春潭的第六感有些不安,她看着周时允手边挽着百合与白菊交缠的花束,在坟前静静地放下,她刚想自觉地走开了,装作有事情的样子,就被他叫住了。

“我在,哥哥。”

女孩乖巧地应答,有些贪婪地望着宝物的侧颜,在心底描摹着。

周时允的背挺得很直,他削白的手指划过墓碑上镌刻的名字,合葬墓上冰冷的字迹,却埋葬了他亲人的所有。

这一幕是很有美感的,当他穿着这套女性化的衣裙开始,那股雌雄莫辨的勾人气质就像是具象化了一样,以前隐约间的昳丽被彻底清晰地泼开,返璞归真,生来如此,岳春潭晃神了很久,突然试着描述他周时允的身上有一股少女的神韵。

无关性别,是破碎美丽的蝴蝶标本,是天真残忍的稚嫩孩童,男性的特征与少女姣好的神韵杂糅着,毫无违和,熨帖至极。

“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听清楚……”

“哥哥?”

周时允就像是一层多重加密的密码,根本找不到破译方法,只能靠猜,一点点地破解,一点点地尝试,也不知对错,但甘之如饴,狂热至极地付诸自己的全部时间。

“咔!”

清脆的按动声下,周时允手边的火刚点燃了纸钱,一阵突如其来的阴风就刮了过来,从墓碑前卷起火星,直接连带着隐约的烟息冲上几丈高空,一时间色泽暗沉的墓园里,明黄的纸钱带着猩红的火光,难以言说的气氛正蔓延着。

他不知不觉中闭上眼,那样温暖的火光没有烧灼他,甚至在风的加冕下,仿佛一个充斥着焚烧味道的拥抱,通过迎面的暖意扑了个满怀,又很快地消弭了。

“……”

直到周时允缓缓睁开眼,注视着眼前的墓碑,默念了一句道歉。

可风没有再回应他。

“等下走出墓园的时候,应该就有人等着,你不用担心,就留在这里,等外面的动静停了就跑,那些都是冲着我来的,我在江都毕竟还有个叔父,当年岳承泽把岳家的产业全部冻结,能给我留的留,能毁的毁,他现在恨我恨得要死……”

“那你呢?”少女不悦地打断,大大的眼睛全神贯注地看着他,“我留在这里,让你去送死吗?”

周时允有些愣住,有些无奈地笑起来,他摸了摸妹妹的头发,第一次手指有些僵硬,不太自然地安抚道,“听话,这原本就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的。”

“有关系!”岳春潭听不下去了,声音莫名哽咽起来,少女稚嫩的内心蹦出细碎的火花,引燃了之前的所有不安。

“我喜欢你。”

喜欢你,所以冒险没关系,被卷入局中没关系,被他隐瞒没关系,被拒绝没关系。

我喜欢你。

“所以我不能让哥哥一个人做那些危险的事情,我知道我和哥哥在一起的时间还很短,但是我知道哥哥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相信你,也相信我的喜欢,不管怎么样,我都想陪着你……”

周时允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微笑,不置可否,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谢谢你。”

“但是春潭,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我被绑走之后岳承泽可能会来救我,也可能不会,但这都无所谓了,我有我自己的计划,哪怕他不来,我也……”

“那我还能见到活着的哥哥吗?”

周时允被问得一时间有些语塞,他又不擅长对女孩撒谎,头疼地又解释道,“春潭,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你之前被岳迟锦那样也是因为我,我是出于愧疚才帮你的,而且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的手上……”

“哥哥的手很干净,”少女有些执着地捧起他削白的手指,认真地说道,“那些脏东西自己贴上来的,不能怪哥哥……”

“不是,我是说……”

“我知道。”

“……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