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祈没想到丈夫会这么说,他怔怔地看着丈夫。丈夫又对他说:“对我来说,这世上没有谁比你和念晴重要了。以后,我会努力当一个好丈夫、好爸爸的。你相信我吗?”

叶祈心里迟缓地升起一些愧疚,闷闷地‘嗯’了一声,连明天能见到白慕生的喜悦都被冲淡了。丈夫低头,亲亲他的嘴唇,说:“那以后不要总是一生气就不理我,好不好?”

“……好。”

丈夫将他抱紧了,下巴贴在他肩窝,磁性好听的声音压低,道:“老婆……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好爱你。”

丈夫极少这么喊他,也极少说这么露骨的情话,叶祈耳朵通红,不知所措地又‘嗯’了一声。

“怎么不说你也爱我?”丈夫闷声问。

刚刚下课归来的念晴留下一句嫌弃的‘恶’从两人身边走过。丈夫被气笑了,加重语气喊女儿的大名:“江念晴!”

念晴转身对丈夫做了个鬼脸,噔噔噔跑上楼了。

如此温情的画面,被丈夫搂着的叶祈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出现白慕生的脸。

如果丈夫知道他和白慕生的婚外情后,还会想和他过一生吗?如果女儿知道他出轨的事,会不会用厌恶的眼神看他?如果……

太多如果,让此刻温馨的家庭显得那么易碎。

第二天,是丈夫亲自开车送他和女儿去绘画班的。路上,念晴碎碎念着课程结束之后一家三口该去哪里玩。表示自己想去看地理杂志上鬼斧神工的大瀑布。

“依依前几天刚去过,她跟我说可漂亮啦!”

“好。”丈夫边开车,边耐心地答应着:“那我们就去那里。”

叶祈听着丈夫和女儿的讨论,一时间有些出神。

丈夫对他怎么样暂且不谈,对女儿是没得说的,李姐总说丈夫快把女儿快宠到天上去了,跟女儿说是父女更像朋友,平日里,女儿也更加亲近丈夫。

丈夫开车离开后,叶祈牵着女儿走进大楼,等电梯的时候,他忍不住问女儿:“如果我和你父亲吵架了,你会向着谁?”

女儿认真答道:“那当然是谁做得对我就向着谁啊。”她狐疑地问:“爸,你们吵架了?”

叶祈笑着摇摇头,心中不免怅然。

或许应该结束了,他和白慕生只是一时冲动偏离了轨道,现在该回到正轨了。

一路上想了太多,再见到白慕生时,叶祈没有像自己曾千百次想象中那样激动地吻上去,而是克制地站在门边,对白慕生的背影唤道:“白老师。”

窗边神色冷漠的白慕生闻声回头,看见他的一瞬,那仿若落着星的眸子瞬间荡起汹涌的波涛,对他露出一个仿佛冰雪融化的耀眼笑容:“好久不见。”

于是叶祈想,原来‘好久’的定义是二十三天。

白慕生起身带着微笑走向他,不知是阳光的加持还是白慕生本身就会发光,柔光下走来的白慕生简直就像拯救世人的圣洁天使,让叶祈激素飙升心脏狂跳,根本移不开眼。

白慕生站到他身前,从背后拿出一个相框递给他,相框里是一束被精心保存的花,花被认真装饰过,花梗处还打着漂亮的蝴蝶结。

叶祈这才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白慕生脸上移开,看向那个相框。

“那天的花,”白慕生说:“我做成了干花相框。”他歪头,笑得狡黠却温柔:“现在它们不会消失了。”

叶祈微怔,他接过相框,心脏一阵麻酥酥的颤后浮起带甜的酸涩。他没想到自己上次随口一句‘花都会腐烂消失的’竟然会被白慕生记在心上。

“谢谢,”他看着那漂亮的花朵,鼻尖发涩,低声道:“……可我没办法带它回家。”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疑神疑鬼的丈夫盯着,带这样的东西回家,相当于带了个偷情的罪证回去。

似是猜到他会这么说,白慕生伸手将他脸颊散落的发别到耳后,温声道:“巧的是,今天绘画班做活动,给所有参与游戏的家长都送类似的干花相框哦。”

“啊……”叶祈呆住了。

白慕生的手向上揉揉他的发,低头对他笑道:“你这么聪明,赢个礼品回家也很正常吧。”

叶祈心中又酸又甜,这样温柔的白慕生,他该如何拒绝?他忍不住笑起来,将画框搂进怀里,逗白慕生:“看来我的花不是唯一的喽。”

“当然是唯一的了。”白慕生却十分认真,对他说:“只有这个是我亲手做的。是看过那天风景的花。”

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睛,不过几秒就吻在了一起。

*

幸福的时光总是特别快,一眨眼就过去了十几天。

叶祈领着女儿从绘画班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爸爸,”念晴说:“你最近赢了好多东西啊。”

叶祈看了眼胸口上别着的手作徽章,笑道:“是啊。”

白慕生每次送他礼物都要大费周章地连着整个绘画班一起送,因此并没有引起丈夫和女儿的怀疑。想起今日白慕生送他徽章时两人的甜蜜,叶祈依旧觉得心跳,他转移话题,催促女儿:“快上车吧。”

阴雨绵绵,司机将车停在路口等外面红绿灯时,敏锐的第六感让叶祈下意识看向窗外。

阴雨中,路口站着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那男人身形挺拔,面容是令人惊艳的英俊,只是气质有些阴郁,眉宇中有着散不去的阴霾。在发灰的背景下,那英俊的男人活像只阴森又勾人的艳鬼。

他看向男人时,发现男人也正盯着他这片车窗,他和男人的眼睛隔着车窗对视上,不知是否巧合,那男人缓缓对他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个努力装得温和纯良却依旧渗满阴郁的笑容。

叶祈心中一震,觉得那男人的面容有些熟悉。可惜很快路灯转绿,司机将车驶离了。

而那男人的目光也随着他们的车一直移动,似乎真能透过车窗看到他似的。

奇怪,明明车窗都贴着防窥膜,从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

他转身,从身后的车窗里看向那随着距离身影逐渐变小的男人,心中有种诡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