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滞了几秒后,叶祈眼睛红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粗鲁地一把抓住叶景钰的脖子,失控吼道:“你说什么?”
手掌下叶景钰皮肤的温度炙热,眼神也滚烫,像条鳞片漂亮却让人不寒而栗的蛇看着他:“我说过,给哥哥准备了一份很大的订婚礼物嘛。”
叶祈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说道:“你怎么?”话顿住,他想起那天叶景钰确实来了订婚现场。
“无偿赠送一个小秘密。”叶景钰笑眯眯道:“白城他,不是自己跳楼死的哦。”
那一瞬像有一把大锤重重砸在胸口,叶祈眼前发晕,耳中满是嗡鸣,身体失去所有力气,他在窒息中踉跄跌向后方,被叶景钰环住了腰。
叶景钰微微眯起眼,有些不悦:“哥哥,我不喜欢看你这样子。”
叶祈捂住自己的喉咙,窒息地大口喘着气,脑中转瞬闪过无数想法,叶景钰在骗他?是真是假?是谁?余涵?姚夏燃?不在场的江柏回?那些记不起名字的情人?是亲自动手还是买凶杀人?
“是谁?”他伸手抓紧叶景钰的衣服,仿佛叶景钰就是那个凶手一般,用力到手背暴起青筋,眼中也带着满满的杀意,歇斯底里的吼出一句:“是谁杀了他?!”
“哥哥,”叶景钰叹了口气,有些可惜地看着他:“你明知道我不会轻易给你录像的。”
那只暴起青筋的手顿时掐住了叶景钰的脖子,叶祈神色狰狞,吼道:“你他妈想死吗?!告诉我是谁!!不然我杀了你!”
“可以哦。”脸色潮红的叶景钰望着他:“我死了,就永远没有人知道真相了。”
“你!”叶祈一哽,狠狠一把推开叶景钰,冲向门外,嘴里喃喃着:“我要去报警……让警察……”
“我会告诉警察我没说过。”叶景钰的声音在他身后笑着:“反正你有精神病史,出现幻觉也是正常的吧。”
叶祈顿住脚,回身恶狠狠地看着叶景钰,眼眶通红,像看着自己的仇人一般,狰狞道:“你以为我没有办法吗?!叶景钰!我可以折磨到你说!”
但他的话却没有一点底气,他了解叶景钰,如果叶景钰不想,即使他折磨叶景钰到死,叶景钰也不会说一句话。
“哥哥的折磨,能狠过戒断治疗吗?”叶景钰自嘲地笑了一声,接着甜甜道:“哥哥,我们都省省力气好吗?”
叶祈死死盯着叶景钰,身体仍在控制不住地发着抖,他觉得冷,冷得仿若置身寒冬。他颤着深吸了口气,企图冷静下来,神经质地用指甲死死抠挖自己的掌心,咬牙问:“你……你要什么?”
无论什么,他都可以交换。
“哥哥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叶景钰走过来,伸手温柔地将他紧握的掌心打开,握住他沾血的指尖,痴迷地看着他:“我要和哥哥在一起,只和哥哥在一起,永远永远,我要哥哥的忠诚。”
“哈,”可笑,一切都可笑。叶祈想露出笑容,却没有力气做出任何表情,他的眼睛带着血丝,看着叶景钰,颤声道:“这样,你就会把录像给我,会作证指控凶手?”
“当然不止,承诺又有什么约束力呢,所以……”叶景钰欢快地,满脸憧憬道:“哥哥,我们生个孩子吧!”
叶祈呼吸一窒,猛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恨道:“叶景钰!你他妈明知道我最恨什么!”
他畸形扭曲的一生,一切悲剧的开端,他可悲的血缘。
“我知道,我也知道,什么能真正束缚你。”叶景钰看着他,似怜悯似悲哀:“哥哥现在不就在为了齐至而陪我度过发情期吗?”
叶祈觉得太荒谬了,他笑了一声,接着那笑意扭曲地被放大无数倍,他有些癫狂地大笑起来,只是笑得十分诡异可怖,在空荡的治疗室中,那笑声异常怪异刺耳。
叶景钰的声音轻飘飘地,钻进他耳朵,将真实的他撕碎:“你说自己无情又恶毒,可因为齐至,你连死都不放心,只能痛苦的活着……叶祈,我的哥哥,其实你最可悲了。”
叶祈喉间发出短促的笑声。好笑,太好笑了,从没觉得这样好笑过。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淹在了海水里,浑身沉甸甸地胀痛,耳中传进来的声音也变得模糊漂泊。
那温柔又遥远的声音说:“哥哥……等有了属于我们的孩子,我就把录像给你,那样白城就不会枉死了。”
那么模糊漂泊,叶祈却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声音问:“你是个疯子,我又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
“我愿意以我们的孩子起誓。”叶景钰清纯无辜的眼睛看着他,问:“哥哥呢?爱他吗?爱到愿意为了他而赌吗?”
可笑,叶祈笑得癫狂,捂住自己的胸口,摇摇头,又点点头。
最终,他说:“好。”
他的声音嘶哑:“我愿意赌。”
痛恨自己畸形的血脉、痛恨自己的出生、痛恨所有家人的他,愿意为自己缚上带刺的枷锁。
为了他再也见不到的爱人,为了他的春天。
叶景钰的手再抚摸上他身体的时候,他没有拒绝,叶景钰脱掉他衣服的时候,他没有拒绝,叶景钰进入他身体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
奶油味的信息兰!生06-17-53整!理素浓稠地缠绕住他,像锁链,将他拉往地狱。
命运之番的交合本应带来绝顶的快感,可叶祈却除了痛苦什么都感受不到。香甜的信息素亲吻他的脸颊,抚慰他颤抖的神经,他开始闻不到那本就清淡的草木清香。
“哥哥的香水,是他的信息素味道吗?”叶景钰压在他身上,声音发冷:“闻着真恶心。”
叶祈眨眼,不知何时堆积在眼眶中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突然想起,自己其实从来没有真正闻过白城信息素的味道。
他本不应该为了这件早就知道的事情流泪,可酸涩的眼眶此时却莫名其妙地不受控制。随着第一滴泪滑落,更多眼泪疯狂涌出来,淹没他的视线。
可笑,他在看见白城的尸体时没有哭,在参加白城的葬礼时没有哭,在那些人一遍遍说白城死了时也没有哭。可在此时,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场景,在他躺在别人身下时,他却咬住唇,无声地痛哭了起来。真可笑,他一边笑,一边哭,迟来的痛苦撕咬着他本以为麻木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
他的白城,他永远消失的春天。
叶景钰挺进他身体的动作停下来,修长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幽幽道:“哥哥为了别人流泪的样子,真可恨。”
“不过没关系,”叶景钰抓住他的手,按向自己的心脏:“我们一起痛苦的活着吧。”
活着。
恍惚间,叶祈觉得自己也在烟花绽放的天空中向下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