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关着我的密闭空间释放了有毒气体，想让我慢慢因呼吸困难而死。”姚夏燃垂着眼，强撑个笑容出来：“其实身体上的折磨还好，只是我很讨厌……看不到光的地方。”

叶祈吸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说了句：“对不起。”

姚夏燃又摇头：“又不是你将我关起来的。”顿了顿，他又说：“你只是没有选择我。”

叶祈沉默。

姚夏燃慢慢伸手抓住他的手，握在手心，十分认真地抬头看着他，问：“那你现在，可以选择我了吗？”

叶祈微怔：“什么？”

姚夏燃对他笑笑，眼里满是温情：“以过去的简、现在的姚夏燃的名义，叶祈，我们认真的重新开始，好吗？”

叶祈喉间一哽，最终，他无声将手抽了回来。

姚夏燃却不愿放弃，诚恳地继续道：“我们是最合适的。我们清楚彼此痛苦糟糕的过去，可以长久相伴，也不会再伤害到对方。”姚夏燃的眼睛望着他：“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

可以相伴相生，也可以一同腐烂。

叶祈别开头，默了几秒，淡道：“姚夏燃，我快要订婚了。”

姚夏燃呼吸一窒，脸上的笑淡下来，沉默片刻，他问道：“是和江柏回？”

“不是……和余涵。”

“余涵……”姚夏燃皱起眉：“怎么是他？他威胁你？”

叶祈不愿提起，只说：“没什么，别问了。”

姚夏燃呼出口气，手伸进被子中，慢慢攥紧，用力到手背的青筋暴起，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垂下脸，遮掩自己的失态，将声音放的很轻：“我听说……白城最近对你多有控制，几乎不让你和别人来往。”

“是。”

姚夏燃本要问‘白城知道你的婚约吗’，但叶祈答‘是’的态度让他微愣，他转而问道：“所以你是心甘情愿让他……”姚夏燃顿了顿，用了个委婉的说法：“管着你的？”

话说出口后，姚夏燃细想更加心惊，以叶祈的极端性格，如果他真不愿意，白城是控制不住他的。

“……”叶祈低下头，有些犹豫：“我……我不知道。”

姚夏燃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抬起脸，露出一个极其温和柔软的笑容，循循善诱道：“没关系，你遇到什么困难，告诉我，我都会帮你的。”

叶祈看了眼姚夏燃，那张俊美温和的脸实在很有欺骗性，他们都习惯演戏，熟练到分不清彼此的真情假意，但他深吸了口气，最终选择相信。

对着自己年少时唯一信任过的‘朋友’，他有些困难地说：“我……我想试试。或许……或许我真能放下过去呢？”

袒露真实心声对他来说实在很不容易，待他说完，已经背后满是冷汗了。他有些紧张，又有些焦虑地看向姚夏燃。

姚夏燃垂着眼，神色慢慢悲伤起来，眼角也红了。

“你怎么……”

姚夏燃面上无害虚弱，被子中的手指甲却早已将手心抠出了几道血痕。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难过。”姚夏燃对叶祈哀伤地笑笑：“我的恋人抛弃了重伤的我去救别人，我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后，我的恋人又告诉我，他不但要和别人订婚了，还想和我的朋友在一起……”

说着，姚夏燃的眼角越发红了，问道：“我有点可笑是吧？”他说完，没等叶祈的回答，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乎像要将肺咳出来似得凶。

叶祈要去叫医生，被他抓住手腕，虚弱道：“别……别走……”

叶祈无奈道：“我去叫医生。”

姚夏燃狼狈地摇着头，伸手将叶祈的上身拉进怀里，头靠在着他的肩膀上断断续续地咳。

叶祈只得弓着身体，伸手轻拍着姚夏燃的背帮他顺气。

姚夏燃咳了半天才缓过气来，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这样近的距离，他能闻到叶祈的发香，清淡的，属于叶祈的味道。他贴着叶祈，贪恋这片刻温度。

他的花。漂亮的、洁白的，千辛万苦呵护得灿烂了些的，现在企图削掉他们相似的腐烂的根，去寻找新的花匠。

怎么可能。

姚夏燃主动松开叶祈，露出一个安抚温柔的笑容，声音有些嘶哑：“不过虽然难过，但我也很为你开心。我相信，你和白城一定能好好的。”

叶祈心中愧疚顿时达到顶点，但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些。可焦虑刚有所缓解，就听见姚夏燃微笑着，十分真诚地祝福道：“你们一定不会再重演你们父辈的悲剧的。”

叶祈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啊’了一声，然后很迟钝地点点头。

“我相信白城，你们一定会永远相爱的。”

‘永远’这个字眼让叶祈感到些许刺痛，刚按下的难言的焦虑在那一瞬间，从心头向四肢无限蔓延。感官开始变得迟钝，他又听见姚夏燃问：“你的病应该已经彻底治好了，不会再复发了吧？”

叶祈缓了很半天，才从唇间艰难挤出‘治好了’三个字。

“你弟弟，”姚夏燃一脸关怀地说：“当年他就很极端的纠缠你，知道你订婚的消息后，他没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来吧？”

叶景钰。

他已经好久没想起过叶景钰 了。

叶祈别开脸：“他……被送到国外了。”

“那就好，如果你家里人再逼你，或者……白城对你不好，又或者你不想和余涵结婚了……无论什么，只要你需要帮助，就告诉我，好吗？”姚夏燃拍拍他的手背，温柔地笑道：“即使不是恋人，我也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出了医院，望着天上的阳光，叶祈再次感到刺眼，可是浑身都沉甸甸的，没有力气躲开。

他费力地抬起手腕，看了眼那个已被拉黑的名为‘叶’的账号。

当年他的病并没有治好。是叶景钰见不到他后试图自杀，失血过多的身体急需他的信息素安抚，以此为交换，加上和齐至的协议，叶全浩才签了字让他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