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枝不停地摇头,嘴扁着。

王振涛长长吐气,这就够了,他会封住嘴,不对人说她?的事,半个字都?不说。

“保护好自己。”王振涛看傻姑娘,“我回?去就买手机,等你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把号码告诉你,这样你有事可以找我问主意。”

“你也不要担心家里,我妈帮你爸打理猪场,我照顾你爷。”王振涛尽力成熟,“阿枝,你大概哪天回??”他看她?软软弱弱的模样,不忍心问太多?,“过年会回?的吧?”

李桑枝说:“会的,过年我会回?家。”

王振涛拿着答案走进雪地,他抬头挺胸地穿过一辈子都?买不起一棵树的庭院,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边走边咧着嘴,无声地嚎哭。

五月那时候,他就该陪阿枝一起来京市。

肠子都?毁青了。

如果有他在,她?不会走上歪路,认识到乱七八糟的大老板。

别让他逮到谭丽娜回?家,他不会放过她?的,不找他个清清楚楚绝不罢休。

王振涛眼泪往嘴里流,他的阿枝成了有钱人的一只雀,羽毛涂上彩色捏在手里随意把玩,还要被警告记住自己的身份,看人脸色,受人支配掌控。

狗屁的两情相悦,阿枝那个傻子,阿枝是个傻子。

**

李桑枝蹲好半天,雪被她?划了个“费”字,一遍遍加深扩大,手都?要冻掉的时候,她?有感应地回?头,做出吓一跳的样子:“费先生。”

然后?想起自己在雪上划的字,急急忙忙地用手去遮。

费郁林走过去把她?拉起来,皱眉看她?冻通红的手:“什么字要在雪里写,手不冷?”

“不冷,一点都?不冷。”李桑枝口是心非,手哆嗦。

费郁林扫了眼皑皑白雪中的姓,耳边有难为情的声音说,“我写的不好看。”

他心头刮过什么,将哆哆嗦嗦的小手收进掌间,略显生疏地揉搓:“要写就在书房写,多?得是纸和笔。”

李桑枝脸颊发烫:“噢。”

费郁林俯视她?青稚的羞涩:“眼睛怎么是红的,哭过了?”

李桑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没,没有的。”

费郁林宽容她?的心虚,淡笑一声:“你那老乡对你心意重。”

眼前人先是撇了撇唇角,而后?讲出令他出乎意料的一番话。

她?说:“我在我们那一片长得最漂亮,他对我有心意是很正常的,也不止他一个。”

自卑瑟缩荡然无存,她?眼角眉梢都?绽着自信光彩。

费郁林愣了下,慢慢眯起眼,他在电话里听过她?说挺多?人可以帮她?,当时他还问挺多?人是多?少,她?没听清,他没有再问一次。

“我和他讲明?白了的,我心里只有您一个人。”李桑枝坦诚而真挚:“您是我第一次,第一个喜欢的人。”

费郁林无声无息看她?片刻,松开她?已?经暖和的手,按住她?唇肉,不轻不重地摩挲。

有柔软触感含/住他指腹,他面色泛冷:“在哪学来的?”

李桑枝脸发白:“电,电视里。”

费郁林古板不解风情:“少看乱七八糟的电视。”

李桑枝声音有些弱:“只是爱情片。”

平时不看电视的费董一言不发,什么爱情片会有含手指的情节?他捻了捻湿淋淋的指腹,第二?次碰到她?舌尖,过分娇软。

**

费郁林该去上班了,他从没迟到早退过,哪怕是父亲病逝。

然而他被小女生抱着腰,那点小猫力道让他站在拐角,来时肩头沾到的碎雪,早就浸透黑色高?领毛衣。

太黏人。

他没想过她?会黏人,她?不是乖吗,怎么就比麦芽糖还黏。

李桑枝呵出的白气被风掺雪吹散:“您说过两天带我去见我表姐,那我今天明?天做什么啊?”

“你想做什么?”费郁林没碰她?哪里,“我叫人带你四处转转,赏一赏京市的雪景。”

“我想陪着您,可不可以啊。”李桑枝眼巴巴望他说,“您工作我就在旁边,我不说话不乱走,不吵到您。”

费郁林心底发笑,小白兔又跳进他底线里撒娇卖萌,他没表态:“不是喜欢雪?”

李桑枝轻轻讲:“我更喜欢您。”

费郁林的眉头动了动,年轻人的情话张口就来。

其实他也不老,只是身份地位和社交要他内敛,他拍拍抱着他不放的小女生,进过她?唇齿的那节指骨已?经干掉。

“而且陪着您也可以看雪啊。”李桑枝抓着他后?背离他更近,棉衣亲昵地挨着毛衣,“费先生,我和振涛哥说过了,我要在这边待到过年才回?。”

费郁林听完,莫名地吐出一句:“怎么不叫老乡哥哥了?”

李桑枝咕哝:“我昨晚后?来就没那样叫了啊。”

费郁林面露疑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