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枝在屋檐下擦头发等日出?,雾好?大,看不太清晰,冷风针一样?扎脸,她耐心地等来日出?才回房里,冻僵的手打开抽屉锁拿出?手机。
她的号码是京市的,在老家用话费贵。
不过她查了话费,多到用不完。
李桑枝把手机开机,上面有一条未接来电,她关上门窗拉好?窗帘,在昏暗中一边梳头发,一边拨过去。
响几秒就通了。
李桑枝声音透着?欣悦:“费先生,您给?我打电话了啊。”
那边寂静无声。
李桑枝梳头发的动作不停,嘴里奇怪地嘟囔:“信号不好?吗?”
电话在通话中,她用有些急慌的语气喊:“费先生,您听没听见?我声音,费先生?”
另一边终于有回应:“嗯。”
“还以为信号不行。”李桑枝松口气,“您刚才怎么没说话?”
费郁林嗓音低懒:“有朋友在。”
懂事又乖巧的小女?生马上就说要挂掉,怕打扰到他会友,他说:“没事。”
李桑枝把头发从头到尾地梳顺,缺了几块的梳齿戳着?桌面:“您先前给?我打电话……”
费郁林淡声:“我不习惯发短信,打电话只是告诉你,短信我收到了。”
李桑枝“噢”了一声:“我忙去了,才回房间看手机。”
费郁林还是那副听不明情绪的口吻:“这?个时?间很忙?”
“忙呀,农村一年?四季一天到晚都有事的。”李桑枝说给?他听,“像早上要喂饱鸡鸭把它们放出?来,洗衣烧饭,扫地打水,去菜地浇菜……”
费郁林默了默:“这么多事?”
“都这?样子的。”李桑枝抓着潮潮的长发,“我锅里还煮着?粥呢,一会儿就要去看看,添点柴。”
费郁林:“烧柴?”
“我这?儿不烧液化气,都是大锅灶。”小女?生渐渐弱下去的音量饱含窘迫,“您肯定都没见?过的,我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东西。”
费郁林的确没见?过,他道:“你家的事都是你做?”
李桑枝乖乖讲:“我爸爸要管猪场的,他好?累了,我怎么可以让他做其他事呢。”
费郁林问:“猪场有多少头猪?”
李桑枝告诉他:“八十头。”
费郁林挑眉,八十头都达不到规模中等的猪场数量五分之一,对个体户而言却是谈不上少,他听着?小女?生总带轻喘的呼吸:“没请人??”
“现在还请不起。”李桑枝表现出?突然想起要紧事的状态,“费先生,我不能和您聊了,我要去给?我爷爷捏腿了,他每天躺着?下不来床,腿不捏不行的……”
费郁林眉头微皱,还有个瘫痪在床的爷爷?
“费先生,我挂了啊,您没怪我昨天不打招呼挂您电话,早上又没接到您来电就好?,祝您天天开心。”
天天开心?费郁林从没收到过这?种幼稚祝福,以至于电话被?挂掉时?都没反应。
坐在对面的贺奇峰一直观察着?,好?友没避开他接电话,似乎不掺杂任何?隐晦浑浊的东西。
但一通电话下来,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好?友究竟有没有意识到,每问一个问题,都是探索欲在作祟。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好?奇,必然是有兴趣,想了解更多。
好?奇的根源可以是个性,爱好?,生长环境,对人?对事的态度等等。
贺奇峰表情凝重:“老费,有的小姑娘花招多,会做局。”
费郁林不置可否。
贺奇峰瞧他眼?中血丝,想来是昨晚没休息好?:“你看你又不以为意,别又浅薄了。”
费郁林睨他一眼?,起身说:“不要乱调查,只是个当作晚辈教导的小朋友。”
贺奇峰抽抽嘴,床上做爹何?尝不是一种情/趣。他根据好?友接电话掌握到几个信息偏远农村,家里养猪,孝顺,勤快质朴单纯天真。
好?友常出?入的场合无非就那几个,怎会接触到那种层面的小姑娘,太费解了。
看样?子两人?的联系频率还不低。
啧啧。
好?友哪来的闲心给?青春期小姑娘做引路人?,行善积德也不是这?个境界。
贺奇峰忽地想起个事,几个月前蒋复身边就有个农村来的姑娘,听圈内说是朵清纯可人?的小白?花。
刘竞和他争那朵花,他不给?,在俱乐部找不到人?发疯。
监控显示,小白?花是自己离开的。
保安看到了却没通知蒋复,是出?于他冷落小白?花的态度,以为他无所谓,他把监控室砸了。
贺奇峰之所以能知晓一二,是因为他是那家俱乐部老板,他大方,没叫蒋立信替儿子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