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郁林思虑半晌:“李小姐,你表姐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想去什么地方,有什么理想抱负之类?”

李桑枝摇摇头:“没有的。”

费郁林沉吟:“她说没说过她在其他城市的朋友,或者笔友?”

李桑枝还是摇头:“也没有呢。”

“那今天先这样。”费郁林笑,“李小姐,我这边会安排人留意你,为的是谭女士找你的时候,我们能第一时间知道。”

他还解释,好体贴的样子。

李桑枝嘴扁了扁:“我表姐不会找我的,她叫我来京市投奔她,说要带我进她上班的厂,都是骗我的,我被她害惨了。”

“昨晚她前相好蒋先生要……他想……”女孩话不说明白,给出的猜测空间大到让人愤怒,她却在这时戛然而止,轻悠悠地说,“我现在是跟着蒋先生的。”

费郁林问:“李小姐,你有难处?”

李桑枝鼓起勇气抬头看他,下一刻就要说“有好多”,可两秒后,她眼神黯淡下去:“没有难处的。”

车里就闷了。

李桑枝又紧张起来:“我可以下车了吗?”

费郁林颔首。

李桑枝没开车门:“监视……不是!”她意识到自己说错,尴尬地咬咬嘴角,“我是说留意我的人,会在我有危险的时候保护我吗?”

男人还没开口,李桑枝就难为情地说,“我们才第一次见,还是因为我表姐闯的祸,您不知道多烦,我不该这样要求,太厚脸皮了,我下车了。”

李桑枝攥着名片打开车门下去,一只虫子不知何时掉到车把手边,在那蠕动,她轻轻地把虫子拿下来放在地上,转头对车里男人摆摆手,柔柔软软地告别:“费先生再见啊。”

关上车门后,踩着虫子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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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复等够了要发飙的时候,小表妹终于下了费家的车。

小表妹穿着他早上叫人送到医院的新连衣裙,是时下流行款。

尺码不对。

谁叫她不给他摸身体,他摸了,不就能知道码数。

不过裙子大有大的好,方便脱。

蒋复的目光炙热放肆。

李桑枝慢慢走,她停下来看他一眼就垂下脑袋,捏着裙子不往前走了,小脸委委屈屈。

蒋复面色一沉,妈的,费郁林那老男人说难听的话羞辱她了?他大步过来。

李桑枝后退几步就转身,惊恐地跑回到费家的车前,连脚上扭伤的疼痛都忘了。

吴秘书刚关后座车门,他见此情形便到一边站着,余光从麻花辫女孩移到天空,看起了早上的云。

“费先生费先生!”

李桑枝双手扣着还没升起来的车窗缝隙,指节到指尖都泛白,她急促地喘气,说话声又小又快,慌张死了还要怕被别的人听到,“我撒谎了,我有难处,我有的,我不是情愿跟蒋先生的,求求费先生您帮我报警”

费郁林侧过面庞,微眯了下眼。

刚才从上车到下车,女孩说话多次夹杂呜咽声,但她既没嚎啕大哭涕泪横流,也没抽抽嗒嗒没完没了,她那双眼一直含着泪不掉下来,水淋淋的我见犹怜。

这时候,她向他求救后就转过头,眼里的泪飞出来,在日光下美到圣洁。

无论是车外光线,还是眼泪的滴数和大小,甚至是拥住女孩吹进车里夹杂草木清香的风,一切都刚好。

上天在炫技,问世人如何评。

第6章 第 6 章 他要弄死她

吴秘书看蒋家少爷把那女孩拽走,他上了驾驶座,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上司,没得到什么指令就启动车子,按照原先的行程前往机场。

阿青开车就没那么安生,后座吵吵闹闹。

少爷认为李小姐在费董那里受了欺负,上车后就问她,一直问,他要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跑回费家车窗前,究竟和费董说了什么,她只是默默流泪,两片唇都被泪水洇得湿漉漉。

李小姐是真能哭。

阿青处理过少爷身边许多女人,见过比较会利用眼泪的,厉害到可以控制泪水在说出哪个字时滚落,却没见过纯哭的。

车在路口被交警拦下,派出所的人出示证件表明来意的时候,车里一片死寂,阿青都不敢看少爷脸色。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阿青都没想起去看李小姐什么反应,只记得没再听见她哭声,她没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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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复活到二十三岁第一次进派出所,这事儿没敢惊动他爹,是他发小出马给他善后,他满身戾气地开车前往柏翠公寓那边的房子心情好带女人过夜的地儿。

快要到的时候,蒋爹一个电话打过去,破天荒地没有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

他去年见到过在工厂做事的女工谭丽娜,那是个眼里有欲望和野心,一看眼神就知道脑子聪明灵光的姑娘,他想,那姑娘跟他儿子一阵拿了好处,一定有法子钱生钱,往后就算不飞黄腾达,也不会过得太差。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那姑娘的能力。

她竟然搞定了费老头,还利用了他儿子一把。

至于她表妹,他还没看到,恐怕也不是个心思单纯,为人老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