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实际上根本不需要他指认,秦渊就算用指甲盖想都知道,胆大包天又愿意帮唐秋瞒天过海,且有能力办到这一切的。
无非一个人。
“岑南。”
只道:“先回海晏殿。”
50真相
唐秋的求饶或多或少起了些许作用,岑北警告似的隔空指点岑南两下,却再没说什么重话。
秦渊又被御史台的各位绊住了脚步,眼下没有时间来解决他们的问题,只叫两个人在小书房罚跪。
岑北不敢离开秦渊身边太久,稍稍叮嘱了两句就匆匆去寻他。
他一走,方才跪得笔直的岑南立刻泄了劲,屁股一歪坐在了旁边的地面上。眼瞅着唐秋还是一副乖巧等候发落的样子,这根老油条誓要拉他下水。
“又没人盯着,跪那么规矩干什么?”被体罚的常客岑南护卫对此颇为不屑。
“我耳朵灵,有人靠近咱们再跪。”
唐秋胆子小,羞耻心又很足。
可是挨不住岑南拉扯,也歪坐在地。
他自觉惹了滔天大祸,挨罚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因此心里没有半点埋怨。只不过对被自己拉下水的岑南还有一些愧疚:“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
“别那么说。”岑南对此愤愤不平,“我早就想给他们找不痛快了做什么烂事都让我背锅,我是有些事做不妥,可我又不是个傻子。”
他不知想起什么陈年旧事,气得眼睛都红了,扯着唐秋的袖子同他控诉。
“上回,就上回!”
“分明是陛下不准你踏进海晏殿一步,我老老实实执行他旨意,反过头来我哥竟然说我假传圣旨!”
“你说我找谁说理去!”
唐秋脸上臊得慌。
怎么桩桩件件都跟自己脱不开关系!
他捏了捏衣裳,纠结半天。
“阿渊毕竟是天子啊。”唐秋悄声安抚道:“我们做臣子的嘛,就是应该包容他、爱护他,给他充分的尊重和敬畏……”
岑南:“……”
“陛下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唐秋臊得耳朵红,扭着脸不敢看他。
结结巴巴地嘱咐:“反、反正一会陛下要是问起责来,你就尽管往我身上推好啦,陛下不会打我,岑统领生气起来可说不定要让你吃板子。”
岑南颇有担当地一把揽过唐秋的肩膀,义薄云天地拍着胸脯许诺。
“我岑南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做那种出卖朋友的事?”
“你放心,既然是我自愿干的,肯定不会后悔。我知道让你进宣德殿是大罪”他声音压得低低,贴着唐秋耳朵道,“所以我当时支开了所有侍卫,没有别人会知道。”
唐秋既震惊又感激:“岑护卫……”
“你对我这样好我真的很感动。”他道,“不过阿渊要是罚得狠了,你可千万不要怪他。”
“一定不要因为我,让你们君臣不睦。”
“怎么会呢。”岑南大大咧咧拍着唐秋的肩膀,让他把心放肚子里,“早些年你不常在陛下身边当然不知道,我和哥哥的命啊都是陛下一手救回来的。所以再怎么样我也不会真的生陛下的气。”
“说的正是。”
门外传来声响,岑北说着踏步进入小书房。
号称耳朵灵光反应敏捷的岑南这会还勾肩搭背地赖在唐秋身上,眼瞅着亲哥一步一步走进,五官在脸上分向逃窜。
“你不是说能听见有人靠近么?”唐秋被岑南扯得动摇西晃,此刻模样也算不上端正。
“他耳朵灵光,我难道就不会放轻脚步么?”岑北冷笑。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犯了错还不肯好好挨罚,他们俩简直罪大恶极。
岑南被他哥哥踹了两脚,捂着屁股跪好,整个人像是被蒸干了水分的花朵似的萎靡了。
岑统领在外温和宽厚,行事进退得当。唯独在自家弟弟面前凶神恶煞,眼里容不下一粒细沙,唐秋看了他的黑脸都打哆嗦。
就算秦渊大发慈悲不追究他们的罪过,恐怕岑南回去也难逃一劫。
“中侍郎不用担心,阿南无论如何不会记恨陛下。”岑北解释说,“我们兄弟没有父母,早年在街上乞讨为生,幸得有一年宫中选择小宦挑中了我们。”
说到这,岑北噙着一抹嘲弄的笑,目光缓缓挪到跪着的弟弟身上。
“净身的时候臭小子哭天抢地逃出来,几个成年的宦官都压不住他,气得四执库的人当即就要将我们打死那时还未登基的陛下恰好赶到救了我们兄弟一命,还收在身边做了侍卫。”
“故此我们二人的命,就是陛下的。”
那些年秦渊初掌权柄不敢靠近唐秋,许多细枝末节他并不知晓。
秦渊的身影在唐秋心中本就高大无比,听闻这些更是闪着耀耀的光辉,和大雄宝殿里的金身大佛没什么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