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1 / 1)

“没、没有……”林太医的声音愈发小了,仍旧争辩,“这毒实在罕见,微臣这就召太医院的高手都来……”

“那你还不快去!”

宋嫣一个头两个大,自己宫里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将军。谁料到一段日子不曾出宫门,这位深谋远虑的皇帝竟然也倒下了。

她绕过屏风进去,只见秦渊闭着眼躺在床上。睡颜十分平静,表象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可林茂兴却说,这毒早已经蔓延周身淌遍血液,伤及肺腑。

它尤其阴毒之处便是,若不发作中毒者与常人无异,一旦发作便是无力回天。

岑南跟着宋嫣进来,也望了望床上的秦渊。旋即失落地低下头,悄声问宋嫣:“娘娘,陛下什么时候会好啊?”

“知道中了什么毒自然就会好。”尽管宋嫣心明事情不会这样容易,可她坐镇中宫,秦渊倒下之后,一干事由务必她来做主。

她自然不能露出颓唐的神情,故作镇定吩咐岑南。

“去叫你哥起来,即刻彻查海晏殿所有官奴倘若陛下安然无恙自可从轻发落若不然,就叫这宫里的所有人统统陪葬。”

岑南低着头,只会一味地答应下,心里却茫然无措。

实际上即便宋嫣不说这般狠厉的话,海晏殿的清查也早就开始。

秦渊初掌权柄之时,海晏殿内外都是宋太后的探子,他连日常穿着用膳的菜色都不能自如选择。

可是日久天长,秦渊逐渐掌握了主动,便借着各样的借口轻扫了身边的耳目。

他身边两个近身婢女是暗卫营递来的死士,忠贞无疑。两个近身小宦也都是冯德清亲自挑选培养,身家性命都被捏在手里,十分之可靠。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秦渊的衣食都由冯德清亲手操办,及到唐秋与秦渊敞开心扉,安心在海晏殿住下之后。

这些事便再不假旁人之手。

除此之外便是洒扫浆洗的仆婢们。虽不能确保人人忠心,可他们并无对秦渊下手的机会。

十数人渐次排开跪在海晏殿宽阔的厅堂正中,唐秋原本白皙的脸惊惧愤愤交加,涨得血红。

“说啊!你们说啊!究竟是谁害了陛下!”

此刻唐秋心中万事皆空,唯有秦渊至上。

为了秦渊,他豁出什么都能做。

然而唐秋的狂怒只能令众人惊恐万状,胆小的婢女跪在地上嘤嘤泣泪,黄门小宦也打着摆子。

可饶是如此,却并没有任何一个站出来承认自己的过错。

唐秋徒劳地恐吓威胁,所有的怒火却都石沉大海。

直到棕衣短打的壮硕宦官鱼贯而入,走在最后的四人搬着宽大的美人靠,轻置于地,众星拱月的韩玉阶在人群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唐秋被气得发抖,眼睛发红。他像只没断奶的小狮子,愤怒地甩着爪子亮出乳牙,可毫无威慑。

他是应该被秦渊抱在怀里或是躲在他身后,只等着被亲吻被安抚就好的宝贝。

却逼不得已,站到刀锋之前成为执剑的凶徒。

但是很明显,以他的性子并做不好这个执剑人。

所以韩玉阶来了,他像颗定心丸一般给了唐秋莫大的勇气。

“玉阶……”唐秋声音染着水汽,再多说一个字怕是要当场哭出来,使方才的狠厉荡然无存。

韩玉阶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制止他接下来的话,自顾自道:“如今的状况我也有责任,若不是我方才说了重话,或许毒不会发作的这样快。”

他说着,把唐秋往后推了推,被高大的内监们围挡起来,自己翩然落座,露出一抹苍凉嗜血的冷笑。

“没有人承认是吧?”

“好。”

他道:“通通杖毙。”

四执库的内监们最懂掌事的心意,见他修长的玉手一抬随意地点向一个小宦,凶神恶煞的执杖者便二话不说向他走去。

任由那小宦如何撕心裂肺地哭喊嚎叫,再如何激烈地挣扎求生都未能逃过此劫。

小宦被拖到无人的后院,刑杖落在皮肉上的声音隔着一进院子传入每个人的耳朵,尖锐七里的哀嚎更是好似从地狱传来的鬼哭,敲击着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他叫得凄惶绝望,几十下过后便骤然断了声响可棍棒打在躯体上的闷响仍在持续。

唐秋都听得发抖,他此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当初自己被杖责时,韩玉阶究竟留了多少的力气。

伴随着沉闷的敲击声,韩玉阶悠闲地把玩自己修剪圆润的指甲,时不时轻吹一口气,在阳光下看着它们染上暖光的漂亮样子。

“我的人已经去搜查你们的住所,宫外自然也会有人去你们出身的本家查探。”

“今日杖毙你们之后,若是发现任何人与外勾连暗害陛下,宫里宫外任何与他亲近的人都不得好死。”

韩玉阶凉薄笑笑:“我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现在说出来,杂家留你性命,宫外本家也不追究。”

话说道此处,杖刑的声音终于彻底终止。

两个高壮的棕衣内监拎着染血的长棍从别院出来,血腥气扑面而来,熏得众人作呕。胆小的甚至吓尿了裤子,腥臊的气味缓缓蔓延。

韩玉阶嫌弃地掩住口鼻,抬手指向那人:“就这个,拖过去。”

执刑者得了令,面无表情地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