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衣沉默以对。

坐在主座上的女子对她态度格外温和：“小小，该说正事了。”

夜小小乖巧端坐，叮嘱道，“云衣师姐，师父叫你来是要问秋藕村的事，你可要实话实说，不、要、说、谎哦。”

果然是为此事。

当日之事她没对任何人说起过，四师兄的说法是两人死于魔族之手。玉衡叫她来问话，估计是死了两个亲传弟子心有不甘，想要问个仔细。

虽然戒律堂掌镜长老的法宝灵镜能回溯人死前三日行踪，但这面镜子的使用是有限制的，一来每月只能回溯一次，二来当时的秋藕村魔气纵横，连地脉都被毁坏，就算是灵镜能回溯，也只能看到一片魔气而已。

说起来，她是受害者，入魔的是那两弟子，但以她在九霄宗的名声，这件事若是原原本本说出去，估计有一半人会说是她故意引诱，另一半人会猜想她的鹿角非同寻常，打她鹿角的主意，这也是她决心不说的原因。

玉衡问道，“云衣，当日在秋藕村，你可知寻烟、寻柳二人发生了什么，他们是怎么被魔族所害的？”

云衣神色镇定，“弟子不知。”

夜小小唇角的笑意更浓了。

玉衡冷声道，“谋害同门，按宗规当处死，你还不说实话？”

云衣道：“弟子并未撒谎。”

“呵。”玉衡对着她冷笑一声，看向夜小小时又和颜悦色起来，“小小，你说。”

夜小小脚步轻缓走下台阶，走到云衣身边，“进村后不久，弟子们都走散了，我一路寻找大家，在村子岔路口看到你和寻烟师姐、寻柳师兄三人，你们一起往大柳树方向去了，我想追上去，却被雾气阻隔，后来我被青落师兄找到，再后来，便是听说他们在柳树下的屋子出了事。”

她停下脚步，望着云衣，“在那间小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云衣师姐，你将实情说出来，也免得被当成杀人凶手呀。”

云衣眼神微利，夜小小不仅在细节上说谎，还在套自己的话。

她并未和那两人一起行动，是她先去，寻柳两人不久后才到的，夜小小又怎么会看见他们三人同行呢？

她撒谎，只有一种解释她与这件事有关。

回想当时情形，自己前脚刚到，寻烟寻柳就找来了，倒像是跟着她来的一样，是夜小小为他们指路？

她看向面带微笑的少女，在之前的九次轮回里，她隐隐察觉到夜小小这个角色有越来越偏执的迹象，前几世因为萧清寒的关系，她也曾针对过自己，但那都是在剧情中期，这一次她的针对却来得这么早。她这份偏执看来也是越来越严重了。

玉衡对夜小小的话深信不疑，质问道，“云衣，你还要欺瞒到何时？！”

夜小小道：“唉，我好想寻烟师姐和寻柳师兄啊，他们对我可好了。平时他们两谁也不服谁，努力修炼总想着超过对方，以后再也听不到他们吵吵闹闹了……”

一句话激起玉衡多少回忆，倾心栽培的两个弟子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她怒火难抑，一拍扶手道：“不肯说，就试试本峰主搜魂的手段！”

云衣霍然睁大眼眸，玉衡脸色冰冷，起身向她走来，竟是真的要动手对她搜魂！

第13章 冲鸭

搜魂术法，十分残酷。

它直接入侵修士的识海，追溯既往记忆，这种术法破坏性极强，被搜魂之人，修为低微者可能会识海破损，一辈子形容痴傻，再也无法修行。哪怕是修为高深的修士，也会在识海留下永久损伤，导致修为难以提升。

一般来说，正派修士若不是对付穷凶极恶之徒，也不会用这种手段。

看玉衡神情，她是要来真的。

在这玉衡殿之内，云衣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就算是玉衡真的动了手，她这样一个不受欢迎的小弟子，就算傻了又怎样，恐怕除了师尊也没人会为她出头，到时落到玉衡身上的责罚也不过是轻飘飘几句训斥罢了。

“主人，危！”脑中系统响起警报，小啾播报道，“检测到面前人物对您的敌意超过100%，敌我双方实力相差过大，建议赶紧跑！”

“那也要你主人我跑得了啊。”

玉衡的神识覆盖整座大殿，她只要敢跑，一定会死的很惨。她甚至没有任何争辩的余地，玉衡本身就对她不信任，她说什么都只会被当成狡辩……

“唉，也不知道我变成傻子之后，还记不记得走剧情。”

“主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玉衡掌心聚气，一团浅雾色的游魂状灵气凝聚，眼看就要砸向她的天灵，当此时刻，云衣还在脑海内跟小啾聊天，“我在想，都等了这么久了，救场的人也该来了吧。”

“主人说的是谁？”

“当然是”

“别伤她！”随着一声断喝，白衣人踏入殿中，挡在了她面前。

望着身前之人，他身影挺拔，肩背宽阔，将自己挡了个严严实实，这挺身相护之姿，实在令人感动非常，感动之余不由又惊讶，怎么会是他？！

她话到嘴边的“四师兄青落”说不出来，来的怎么会是萧清寒呢？她明明是传信给青落的……

不止是她，就连玉衡都非常惊讶，“清寒？”

至于夜小小的表情就堪称精彩了，她看着萧清寒挡在云衣面前，几乎藏不住眼中怨妒，深吸口气才稳住情绪，软声道，“大师兄，你怎么来了呀？”

萧清寒语气微冷，“玉衡峰主，对一个筑基期弟子动用私刑，用出搜魂术这种手段，是想废了小师妹吗？”

他言辞凛凛，气场不输一峰之主。

在他面前，玉衡也不由稍敛威风，“玉衡峰两位弟子死因不明，我叫她来问话，她却不肯吐露实情，我岂能让两位弟子死的不明不白？”

“那也应该让戒律堂调查，而不是私下审问。”萧清寒说话掷地有声，“再说，峰主如何确认小师妹说的不是实话？”

“小小亲眼所见。”

萧清寒将视线投向夜小小，质问道：“我听青落说，秋藕村有魔使作祟，雾气和幻境重重，连他都难以分辨方向，你确定你看到了？”

夜小小笑不出来了，撅起嘴，“大师兄，你怎么对我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