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游不怎么在意,“她昨天缠着我问你最近的消息,我是真没办法,怎么,她找你了?”

他这一会儿问出的两个问题梁峥都没回答,只是说道:“这几天还要麻烦你了。”

“谁?沈越西还是温栀?”

周自游笑了声:“昨天因为你,我都把沈越西给得罪了,他那种人保不齐以后要给我使什么绊子,老板,再加人可是上难度了,你也得加钱才行。”

“你把疗养院那边看好。”

梁峥冷冷道:“没有昨天,你以前干的也足够把沈越西得罪个来回了。”

“那可不一定,说不准以后他就有事得求我,你好好待在那边开会吧,用不着两头跑,搞得好像我办事多不利似的,哎,那慈善活动你参加吗?到时候就回来了吧?”

“我还有一点别的事,时间上有冲突。”

梁峥迟疑了下,“尽量赶回来吧。”

他说的这个尽量,就相当于已经明确了。

“你不是不喜欢和沈越西碰面吗?怎么这回也这么重视?”

周自游觉得有些奇怪,“我昨天都那么说了,涂桃看那样子是听进去了,应该不会再想和沈越西有接触了,她要是不去你也用不着去吧。”

梁峥沉默了下,没有马上回答。

那个慈善基金会是以范敬非命名的,每年捐的钱不少,梁峥从来不管,也压根没在意过,怎么沈越西要一掺和他反而重视了。

这很不对劲。

周自游几乎立即就察觉到他的异常,“怎么,基金会有问题?”

梁峥不愿意多说这个,只嗯了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慈善基金会的资产不会被清算,范志毅这两年大张旗鼓搞各种慈善公益,他只以为他是在为范敬非日后的挥霍无度做提前打算。

但经过上次任海洋的话提醒,他这阵子把基金会的善款去向过了一遍,资助项目大体分为两类,一是山区留守儿童的教育支持,二是针对特困老人的住房改善项目。

后者投入的资金是前者的两倍有余,并且每年都在持续投入大量资金,属于直线上升,这个数额已经远超于正常范围了。

基金会与当地村委会签订的合作协议和工程招标文件他都看过,甚至还让人实地走访过,有子嗣的老人处理的还算妥当,没什么大问题,但关于无子嗣的,当地人的说法是被基金会的人接走统一安置。

这部分的后续资料非常模糊,并且资金比例很不对劲,很大概率存在挪用善款,以及虚报建房数量的各类问题。

沈越西投的项目刚好也是后者。

第一百八十三章 各怀鬼胎

梁峥从不相信任何巧合,也不知道范志毅是怎么在这方面和沈越西达成协议的,但董事长这阵子明显对和四海集团的接触默许了,否则这活动也不会大张旗鼓的预热这么久。

虚假慈善啊,每年那么一大笔钱,是用什么方式吞下的?

或者说,单靠范志毅父子,吞的下么?

他要是有这么大的野心和魄力,那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了。

说实话,他不是很在意所谓的血缘关系,如果这个基金会和新盛没有关联,他会毫不犹豫作出相对措施,起码可以引有关部门介入。

但偏偏是有关联的,利益纠葛尚且能分得清,血缘关系却是刻在基因里的,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这对新盛的舆论以及后续发展相当不利。

所以这方面要怎么处理,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思索,能做的只有尽量把新盛往外捞一捞,减少这件事情的影响力,至于范家父子,他现在还真担心他们提前认怂跑路海外,到时候把这一大堆烂摊子甩给他。

当年涂江河身上发生的事大概率也是和这件事也是有关系的,很有可能是接触了,或者听到看到什么,要么干脆是没有谈妥,才会有莫名其妙自杀这种事发生。

众目睽睽之下,似乎也只能验证是自杀,这种案子上下牵扯到的很多,也无从查起,警方那边以自杀结案也是必然的结果。

涂江河被胁迫自杀的几率非常大。

但只要是胁迫,那就一定有被胁迫的理由,以及让他认为自己不得不死的原因。

涂江河生前顾家,为人比较谦逊温和,性格和涂江海有很大差别,也没有眼高手低的花花肠子。

能威胁到这种人的,也只有家人了吧

客观的理性分析,如果他没有私生子女的话,那么只有两个人选,涂桃和宋佩知。

涂桃当时还在上大学,生活状态几乎是透明的,很好查,宋佩知没有工作,一直待在家里,人际关系的话,应该同样不难调查。

梁峥有点不想往这方面上扯,但理性仍旧在,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为了权利和金钱,连杀妻杀子杀父杀母这种看似违背人伦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对涂江河说,如果你不死,那么你的妻子和女儿就会死。

如果是这种结果,那么他是查不到任何头绪的,涂江河是个有正常思维的成年人,这种可能性只占据百分之三十。

他迟疑了很久,才发了条消息出去,那边很快回复,他长舒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脑海中不由想起小时候,大概七八岁,他在数九天被梁见山关在门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

北方的冬天特别冷,他甚至忘记是因为犯了什么错,那年梁冶只有三四岁,而他也因为当时年纪太小,只以为父亲是因为更喜欢梁冶,所以才对自己那么严苛。

这个想法持续期间,让他万分厌恶梁冶,以及生下梁冶的何春荣,他觉得,是因为他们母子,母亲才会自杀,父亲才会变成这样。

直到后来再长大一点,他才意识到,梁见山的所作所为,不是因为任何人。

所有的刻意刁难,恶意贬低,只是想把他在这个过程中产生的道德层次的怨恨,归咎在别人身上。

那时他才明白,梁见山本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利用这对母子,他不爱任何人,心里有的只有自我的利益和虚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