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好了,这伤眼看是治不好了,你蒋廷尉日后可要成了个丑人了。”

她定然不常关心旁人,所以才会在想关心别人时还露出嫌弃的表情。

欲盖弥彰的表情。

地牢里突兀地响起男人低沉的笑声。

不止沈盈息怔了下,连一旁疼得意识模糊的季谨,都下意识为这笑声而脑空白了一瞬。

意识到这笑声出自何人后,季谨从汗湿的额发后抬起一对阴沉的长眼,他定定地盯着蒋事珖几眼,而后压着眼睫,兀地哼笑一声:“蒋大人,我明日再来看望你。”

少年口吻颇具嚣张恶毒:“届时,我希望你依然笑得……这样开心。”

说罢,少年直起疼得快直不起来的腰,大跨步走出了牢房。

鲜艳的红衣裳离开皎洁月色,落入外间的暗廊里,更像披了件血衣般生怖。

沈盈息便看着季谨维持骄矜面孔走了出去。

目送他背影消失,沈盈息蹲了下去,拾起稻草里的药瓶,借着还没消失的月光给蒋事珖上药。

“你刚才笑什么?”她边往那血口里撒着药面,边道。

蒋事珖垂眸,视线落在她专注的脸上,却不语。

沈盈息瞥了他一眼,“看仇敌吃瘪,很畅快罢?”

蒋事珖勾起薄唇,一下带动了侧脸上的鞭伤,鲜血重新淌了下来,他却无所察觉般,只看着少女,低声道:“沈家主,你那日所说要与我共生的姑娘,姓甚名谁?蒋某出去,欲与重谢。”

“呃……”沈盈息手指顿了下,她抬起眼,面露尴尬,“你非得知道吗?”

男人深邃眉眼紧盯着她,颔首道:“还望告知。”

沈盈息难以回答,她能说她还没编好吗?

临时编的话,就凭蒋廷尉敏锐的觉察力,难保他不会戳破她的谎言。

还是少说明智。

沈盈息胡乱别过脸,糊弄地说了句:“等你出去就知道了。”

但蒋事珖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他凝着她的脸,薄唇紧抿,“那蒋某可以猜测,此人便在眼前吗?”

眼前?

沈盈息愕然,“你、你不会以为我就是那个……”

面容严肃的男人按了按手指,望紧少女,“在下可以如此以为吗?”

沈盈息只呆了一秒,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笑着说道:“蒋廷尉这是怎么了,你断案如神的本事呢?我是不是那个姑娘,你分辨下我喜不喜欢你不就得了?”

蒋事珖喉咙兀然干涩,他垂下眸,顿了顿,哑声道:“那么,你是吗?”

……

沉默。

沈盈息沉默中夹杂着疑惑,她伸出手,贴了贴蒋事珖的额头,凉的,没因伤重而感染发热。

所以,不是烧得没了分辨是非的能力。

果然还是伤太重了吧。

“蒋事珖,你是疼糊涂了吗?我当然不喜欢你啊,你怎么想的,真糊涂了一样。”

收紧的手指倏地失力松开,蒋事珖抿紧唇角,黑睫紧紧地压着下眼睑。

那厢沈盈息还笑着:“欸,蒋大人你怎么了,怎么又冷冰冰的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

“哦哟哟,好一副郎情妾意、心心相系的感人画面哟~”

熟悉的、惹人厌烦的男声突然响起。

沈盈息抬眸,看见道士抱着拂尘,松松垮垮地倚在牢门口,眯起狐狸眼不怀好意地奸笑着。

那贱表情,看得让人拳头痒痒。

第035章 第 35 章

第35章

沈盈息知道留微理不算简单人物, 但此刻看见站在牢门嬉笑的道士,她站了起来, 对他展露防备与探究。

“这就过分了吧, ”着破道袍的青年一对上少女的表情,殷红唇瓣撇了撇,面露受伤:“怎么着我也是来帮忙的, 一个横眉一个冷眼,我的心,真是被伤得痛极了。”

说罢, 青年手捧胸前,做西施捧心的动作。

他快与蒋事珖站立时齐高,身形虽无蒋廷尉魁梧,但到底清俊有形,堂堂站着, 做足娇柔之态, 不免显得做作而怪异。

沈盈息嫌弃地移开目光.

偏留微理看不见旁人的嫌弃一样, 对自己的娇柔作态仍自满意着, 白皙食指把玩起从额前落下的一缕碎发,倚着牢门无骨柔弱,欲拒还迎地看着沈盈息。

沈盈息偶尔一瞥, 便和青年潋滟蓝眸对上,顿了一顿,倏地又收回。

“好了。”上完药,沈盈息收手, 把剩下的两瓶药往蒋事珖怀中一塞, 而后起身,“我就先走了。”

男人冰冷的眉眼微顿, 而后缓缓抬起,看向少女,“你没有要问我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