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的呼气,努力用?平常的语调,温声道:“江江,这段时间你先稳住他?,我需要?做好准备工作。记住,他?现?在对你起了疑心,你不要?用?身边的任何工具联络我。”
男人说着说着,难以启齿般的轻轻别过眼:“他?一直在监视你。”
江让微愣,他?慢慢咽了咽口水,颤抖道:“什么叫一直监视?”
陈景旭叹气道:“他?送给你的东西,包括你手上?戴的这枚戒指,大多都有?新科技监视器或监听器。”
“如果他?想?,你在他?面?前没有?任何隐私。”
青年一瞬间脸白得彻底,他?像是误服了什么致毒的药剂,整个人飘忽的像即将被切割碎的纸人。
可怜的老实人这辈子没听过这样?的事,既无法理解,又毛骨悚然。
他?哑声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景旭微微眯眼道:“江江,你知道的,上?流社?会那些?傲慢的家伙总是难以信任旁人,又或许,他?就是有?什么怪癖。”
“江江,”男人的声音变得落寞而沙哑,额边微卷的发丝耷在他?的眼皮上?,打下?几片落寞的阴影,他?慢慢道:“我也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许多年。”
他?说着,那双湿漉漉的墨绿的眸漾着水光,轻而温和地?落在青年的身上?,他?说:“但是江江,我希望你能幸福。”
江让抿唇,像是终于彻底放下?心防,垂眸低低道:“谢谢......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景旭轻轻将外套披在青年的肩上?,温热的体温一瞬间爬上?beta冷寂的肩背,这一次,青年再没有?拒绝。
alpha微笑着,修长的手腕自然搭在江让的肩侧,开玩笑一般放松气氛道:“不用?谢我,要?说谢,应该是我说谢谢你,江江,谢谢你让我帮你。”
青年终于也忍不住失笑出声,他?像是有?些?无奈,微白的唇轻勾着,也勾住了男人的目光。
alpha眸光微深,好半晌,慢慢侧过头,喉结上?下?动了动。
*
戚郁再次睁眼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身边的青年。
下?午的日光灼烈,像是来自夏季的反扑,病房中窗帘拉起了一半,空调运作的声音很小,嗡嗡的令人意外的安心。
beta手中捧着一本书,正皱着眉仔细读着,他?看得很认真、很细心,甚至口中还会细细念出几句。
戚郁轻轻抬眸便?看到了那本书的名?字《孕夫情绪安抚指南》。
他?的脑海突然一静,一种古怪而酸涩的情绪漫上?心头。
江让总是这样?。
青年总是能在一些?细节的地?方让他?感觉到爱,可偏偏,他?的爱更像是扑朔的落叶,轻易就能被风打碎。
或许是过久的注视令青年察觉到了,江让合上?书本,抬眸看了过来。
那一瞬间,戚郁甚至是狼狈的。
苍白的孕夫轻轻偏过头,任由水般的长发如注般流淌至胸前,他?浓密的长睫颤着,在日光的光影下?显出几分虚弱的弧度。
病房中很安静,江让没有?说话。
男主人便?又忍耐不住地?转回头颅。
他?紧紧盯着江让,好半晌,张了张嘴,声音轻哑:“我还是疼。”
这几乎是示弱的姿态了。
可青年依旧沉默。
戚郁本身就是孕夫,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就在他?将要?忍受不了青年的冷淡时候,江让突然说话了。
“我去叫医生。”
男主人纸画似的眉头依旧紧蹙着,他?漆黑的眼紧盯着青年,好半晌才哑声道:“江让,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你......”
“戚先生。”
这是青年少有?的郑重?语气,老实的beta此时的表情、乃至情绪都十分平静甚至疏远。
他?慢慢道:“先生说是我让您变成这样?的,可是,您相?信过我吗?”
“那晚,您甚至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只是自顾自的说、自顾自的做,您想?过没有?,或许这一切愤怒的源头,都来自于您的猜测和幻想??”
戚郁呼吸微微急促了几分,他?张了张唇,冷白的指尖紧紧压着白色的被褥,他?咬牙,眼睛莫名?红了几分:“江让,那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了,是另外一个男人接的,他?说你去洗澡了,还说我是疯子。”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江让垂眼,忽地?轻声道:“先生,您的学识比我广博、您的能力比我优秀,那您怎么会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明白呢?”
“您偏听一个陌生人的三言两语,而去伤害身边更亲近的人.......”
青年顿了顿,忽地?轻声道:“或许,我自以为的亲近,也不过是您眼中的笑话。”
戚郁极少听到beta说这样?多的话,大部分时候,青年总是沉默、体贴的,他?像是一杯温水,含入口中,便?能让人感受到无限的暖意。
他?很少会直面?表达自己的情绪。
也正是因此,男主人心中才难得感到真正的慌张,他?忍着情绪,白腻腻的面?颊浮起细微的虚汗,男人近乎慌乱道:“不是这样?的。”
“江让,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我很喜欢你,和宝宝一样?都很喜欢你,他?不舍得离开我的肚子,也是不舍得离开你。”
戚郁喘了口气,漆黑阴郁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不安,它潮湿的像是落雨后的泥土,拧巴而黏腻。男人近乎哀求一般道:“那天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问清楚,我不会再这样?了......江让,你不能这样?和我说话。”
长发的男人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痛苦起来,他?惨白的脸变得愈发灰败,脸上?的泪痕一道道划出细密的水光,眼白也慢慢泛上?了蛛网般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