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青年却只?觉得窒息可悲。
他是可悲的,为了钱、为了家人,出卖自己;戚郁或许也是可悲的,他为了权、为了谋,同样出卖了自己。
他们各自心怀鬼胎,却让一个?无辜的、生来就无法得到爱的孩子降临人世。
或许在幼时它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永远得不到关注,于是它会?苦、会?闹、会?想尽一切办法寻求父母的爱。
当它再大一些,它或许会?逐渐明白,自己只?是父亲口中的谋权的利器,它会?安安静静的待在角落,会?接受一切酷吏般的教导、规矩,抱着一颗心脏,渴望着爱,却再也不敢表达出来。
等它彻底变成大人,或许它会?如轮回一般,成为另外一个?冰冷阴森、高高在上的男主人。
其实这样也好,江让想,它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还?有一位懦弱、软骨头、可笑的仆人父亲。
“在想什么?”
轻轻温温的声线从耳畔传来,床榻上的男人已经半直起了身,冰冷的触感自男人的指尖传达至青年的手腕,江让愣愣的垂眼,他就这样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掌心被牵引着落入一片温润白皙的皮.肉上。
那种?感觉十分奇妙。
温热的肌理?下,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绵软,恍惚间,仿佛还?能感应到另一重虚弱的心跳。
江让第一次有了自己成为父亲的实感。
一旁的年轻医生见气氛和缓下来,手上拿着记录本,一边记着什么,一边对床边的两?人道:“两?位,检查结果?确定下来了,戚先生已经孕两?周了,目前检测的状态是一切良好,但后期还?是要来医院定期做检查。”
戚郁面上的气色并?不好,但漆黑的眼却格外的明亮,他阴白的脸上挂着几分浅薄的笑意,嗓音略显紧张道:“医生,那我们现在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男人说着,苍白的手腕轻轻推了推青年宽厚的肩膀,十分亲昵亲近的模样。
江让喉头微紧,也赶忙集中了注意力,活像是要将医生的话吸烟刻肺一般。
医生面上带着笑意道:“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戚先生的胎像很稳,平日里可以适当运动,但注意少做些剧烈运动就好。”
年轻的医生这话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但omega和beta却都不约而同地?露出几分不安与尴尬的表情,显然,两?人都想起了这段时日近乎不节制的荒唐了。
好在医生也没多想,只?继续道:“孕初期孕夫嗅觉会变得格外敏感,情绪上也会?有些变化,这一点需要伴侣去安抚,一般若是omega与alpha结合的话,信息素安抚起来会?更?容易、更?舒适一些。但考虑到江先生是beta,我建议初期两?位即使再忙碌,也最好不要离对方太远,以便随时安抚。”
“当然,平时可以适当进行一些亲密活动,这样也会?有益于胎儿的发育成长。”
......
两?人从检查室出来的时候,面色皆有些红,江让手中拿着检查的各项资料,手还?在轻轻打颤。
说实话,江让对这些怀孕的检查流程根本没什么真实的概念,但他实在有些疑惑,现在医生已经敬业到这种?程度了吗,居然还?会?特意教这些床榻上的私密事?
“江让......”
男主人面上的红晕久久不曾褪去,他黑郁郁的眸中晃着细碎的羞,抿唇道:“就按照医生说的那样吧,今晚开始,我们就别分开睡了。”
天气已经逐渐变得温凉了起来,男人身上深蓝的外衫被一阵凉风吹得深深陷入腰线,戚郁很白、很高、很瘦,如今或许是因?着怀孕了,整个?人也稍显得丰腴了起来,再不如从前那般伶仃似鬼。
江让的视线有一瞬无法从他身上挪移,好半晌,青年才抿抿唇,犹犹豫豫道:“既然......既然医生是这么说的,为了孩子,就这样吧。”
戚郁弯眸笑了,他轻轻嗯了一声,随后手掌自然嵌入江让的手腕,十指紧扣,男人抿唇道:“好,那我们马上去买一些宝宝的用品吧,我现在是孕夫,以前的一些衣裳也不能穿了。”
但江让显然有些不理?解,他蹙眉道:“先生,现在是不是太早了,还?有,您的衣服不都会?请专门的设计师......”
他的话虽然有道理?,却过?分直白,甚至能够让人听出那话语中的几分不甚在意与无谓。
男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了,那白渗渗的脸像是一张虚伪的假皮,被青年的话一巴掌扇得浮起一层冷意。
戚郁半垂眼皮,他的唇红极了,像是被滚烫的汤油烫烧过?一遍似的,粉色的肉粘着血,便显得愈发红艳了。
他努力压了压郁气,像是未曾察觉到青年的态度,故作平静嗔怪道:“江让,你就不能陪我逛逛街吗?”
江让没吭声了,他从来不是个?多懂情趣的人,加上两?人也不是情侣或夫妻,哪里会?去揣度omega的心思?。
两?人最终还?是去了市中心的高级商厦。
这里是富人们聚集的中心,一些高级会?所、餐馆等等仅对有权有钱的人开放,戚家、陈家、李家等对这边皆有参股投资。
戚郁说是让江让陪着自己逛街买婴儿用品,但实则两?人进入商厦后,男人第一眼看到的、想到的永远都是青年。
一趟下来,还?没逛两?层,江让就已经试过?多套珍贵的珠宝袖扣、高定衣衫。
几乎江让试一套,戚郁就买一套,一旁的柜员看两?人的眼神?简直像是看财神?。
江让一开始哪敢收这些昂贵的物品,但戚郁却告诉他,他也是孩子的父亲,胎教两?人都有份,青年自然也得换一换形象。
beta其实并?没有完全信这套说辞,相反的,戚郁这样的做法反倒令青年产生一种?不适的、被包养的感觉。
虽然两?人确实有这样的交易,但江让一直都会?有意识地?去躲避这样的思?想,对于一个?骨子里保守的人来说,即便事情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心里到底还?是难以接受。
江让努力地?想要转移注意力,也想止住男主人突如其来的购买欲,好半晌,他瞥见了一套深红、宽松的男士线衣,甚至都没有细看,便随意指了指轻声道:“那套看上去好像很适合先生。”
男人一瞬间停住了一切的动作,那张白腻得泛青的脸庞恍如被漂亮的水银注入了一般,焕发出一种?极艳又极有神?采的光芒。
“你喜欢我穿那样的颜色吗?”男人这样问,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扰到了天边的月光。
江让迟疑了一瞬,还?是点点头。
戚郁抿唇,就这样被轻易转移了注意力。
他不再执着于让青年试什么,而是开始无意识地?改变自己,以此试图去取悦对方。
老实的青年没什么刻意引导的意识,但他的某些下意识的神?态反应却像是给了男人一个?指路的方向。
就比如,戚郁穿着那身深红的、露出小半锁骨与胸膛的深v线衣走出试衣间的一瞬间,江让的眼神?便再也未从他的身上挪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