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最近几日运气不好?,男人连一张字画都未曾卖出,于是,一人一狐勒紧裤腰带,苦哈哈地连着?喝了三天的清水粥。

邻居刘婶子是个好?管闲事的,自?两日前无?意间瞧见江让家中多了只?白狐,便一直劝说男人宰了那白狐炖肉吃。

宜苏一开始确实有?些心慌忧虑,毕竟他现?下法力尚未恢复,若是江让当真起?了吃他的心思,他确实无?路可逃。

出乎意料的是,面?对旁人的劝告怂恿,男人却只?是轻轻抚了抚它毛茸茸的尾巴,对那刘婶子笑笑道:“婶子,都说白狐有?灵,我与它有?一场缘分,镇里那么多人家,它独独来寻我、也不嫌我家穷,我自?然也不能负它。”

刘婶子其实也是起?了贪心,村里收成不好?,她们家也许久不曾吃上肉食了,江让是个大?男人,又是个光棍,平日不会起炉烧锅,她若是说动了男人,自?己帮着?做了一锅肉菜,江让怎么也得看在面子上给她家分点肉食。

是以,听了男人这番虚头巴脑的言论,刘婶子面?色当即难看了几分,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粹道:“肚子都填不饱了,还想着?养只?小的不怪旁人说读书人脑子不好?使,我看啊,这江家的也是个学傻了的蠢蛋!”

宜苏也是没想到这梦境中的村民竟会这般两幅面?孔、自?私虚伪,江让也是,竟就任由旁人这般欺凌,当真是叫人恼火。

它心中越是想越是气,因着?幻为兽态,宜苏的情绪便也愈发返璞归真,它一时控制不住,绵软的白色兽耳微微绷紧、向后贴平,背部和尾巴的毛发炸起?,幽暗的兽瞳死死盯着?那刘婶子的背影,龇牙低吼。

江让倒像是习惯了一般的,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见小狐狸这般维护自?己的模样,忍不住低笑着?将它半拥捧起?,大?约是毛发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白狐实在萌态可掬,连带生气都别有?一番风味,男人一时没忍住,埋头进它毛茸茸的肚皮,轻轻吸了一口。

宜苏一瞬间只觉得有一道电流自?脊骨出流窜而过。

那张被蓬松的绒毛覆盖的狐狸脸甚至露出几分不可置信,它喉头发出柔而失态的‘嘤嘤’声,翻露出的肚皮轻轻发抖,一双蓬松的大?尾巴尖端翘起?,小幅度地开始摇尾。

那书生却是浑然不觉,他笑眯眯地亲昵揉了揉小狐狸颤抖的脑袋,微垂的黑睫轻盈扑闪,颊侧红痣熠熠,骨相亦是绝佳,叫人忍不住惊叹,好?一个琼姿皎皎的玉面?君子。

宜苏被他揉弄得有?些控制不住地身体打摆,彻底四仰八叉地瘫倒、浑身发软,任由?男人肆意施为。

当天晚上,小狐狸都是困在男人的怀里方才入睡的。

也不知是不是那敷的药物当真有?效,约莫到了第四日的巳时,宜苏隐约能察觉到身体气力的回归。

心随意动,只?见,那简陋床铺上的小白狐竟慢慢地、一寸寸地幻化成了一个半卧简塌、身披轻纱的美人。

终于变回了人形,宜苏下意识地抿出一个笑意,他的发丝很长,因着?江让这简陋的家中没有?一根像样的发簪,于是,他只?好?随意取了两根木筷,抬起?素手,一寸寸将浓发挽起?。

他一边微微侧头对着?水缸中的水镜挽发,一边忍不住低眉敛目的想,那个呆子看到他这般模样会?不会?脸红?会?不会?愣愣地问他是谁?会?不会?对他......一见倾心?

宜苏想得心慌,他从不是什么纯真善良之人,身为轩辕国?最年轻、最有?天赋的狐族,他阴晴不定、倨傲冷淡,极擅勾引魅惑之术。

世人皆爱美人皮囊,惨死在他手中的贪心之辈数不胜数。

可唯独江让,即便是中了魅术,也不曾对他生出过丝毫的占有?之欲。

宜苏想得手肘发颤、牙尖轻磨,好?半晌,他才慢慢吐出一口气,恢复了理智。

他不能现?在就让江让知道他的真实模样。

要?想让一个男人喜欢上自?己,尤其是江让这般性情看似温和、实则疏远之人,便得另辟蹊径,让他主动对自?己生出兴趣来。

光是容貌、肉.体的勾引,太过低级肤浅。

宜苏这般想着?,一边将自?己身上的轻纱褪下,随后,他赤脚走?向角落的一处木箱,从中翻出一件属于江让的白色里衣套在身上。

狐狸对于气息是十分敏锐的。

几乎方才将男人的衣衫套上身,江让的气息便层层叠叠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宜苏甚至在某一瞬间生出一种,好?像自?己被含进对方身体的怪异错觉。

口干舌燥、细汗微渗。

宜苏镇定情绪,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如何才能引起?男人的注意。

最直观的,便是家中多出了什么。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美玉佳人只?会?令人联想到陷阱、幻影。

男人这段时日辛苦地外?出卖画写字,回家又总是吃不饱饭。是以,对于现?下的江让来说,只?有?果腹的食物才是他最紧缺的。

宜苏这般想了片刻,竟当真动手挽起?了衣袖,低眉做起?了繁杂的家务事。

如凝脂般的手腕伸入水中洗漱碗筷、菜食,不出片刻,那双美丽的美人腕便变得通红、微皱。

狐妖分明可以使用?法术,可宜苏却认为自?己这样亲自?动手才更显心意,日后必定能叫男人感动不已。

于是,短短的一个时辰,他打扫了房间、整理了床铺、将水缸打满、洗完了衣物,最后还做了数道好?菜,在确定时间差不多后,他又再次变回白狐,等着?男人回家。

江让今日只?卖出了区区一副字画,几个铜板根本无?法支撑生活。

这般想着?,书生心中难免有?些垂头丧气,他叹着?气推门而入,旋即愣在了原地。

只?见家中一片整洁,微潮的衣服在外?头的晾晒杆上微微拂动,桌上的饭菜热气腾腾,一切都熨帖得令人心热。

男人甚至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神色恍惚,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最后,是家中那只?伤情方才愈合的小白狐咬拽着?他的裤腿,将他慢慢拖去了狭小的餐桌。

江让抿唇,迟疑了半晌,最后才有?些禁不住诱惑地吃下了那些饭菜。

但他到底心中不安,左邻右舍并非这般默默心善之人,加上餐桌上丰盛的饭菜亦不是普通人家吃得起?的,这般想着?,男人便先打算观望一段时日。

但没想到,第二日归家后,空无?一人的家中竟又是一片整洁、干净,他的衣物全部被整整齐齐叠放好?,有?洞口的地方也皆是被缝补得漂漂亮。外?面?的衣服、连带着?他私密的内衫都被那人清洗得干干净净地夹放在衣杆上。

不仅如此,桌上的饭菜也是换了一番口味,只?是,前一日他喜欢的菜式,今日竟再次出现?在了餐桌上......

如此大?约过了三四天有?余,江让实在有?些忍耐不住了。

第五日的时候,他提前收了书画摊子,悄悄提前归了家。

方才见到自?家屋舍的时候,江让便隐约瞧见了屋头的烟囱冒着?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