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天气很好,已经入夏,阳光丝丝缕缕透过纱帘,如?割断的羊毛般飘飘荡荡落在英俊青年的面上。
别墅的花草生长?得愈发茂密,当然,它们都抵挡不过隔壁花园中张扬生长、越过栅栏的野玫瑰肆意蓬勃。
穿着白?色睡衣的男人站在门口替即将出?行的丈夫熟练地系着领结,两人已经许久不曾这般惬意享受清晨与爱意了,乔允南抿唇,忍不住找话题道:“说起来,阿让,隔壁是住进住户了吗?但这段时间我好像都没见过邻居,他们花园里的花可真好看。”
江让动作顿了一瞬,随后他微微牵起唇角,自?然笑笑道:“是吗?我都没注意到,你喜欢的话,我今天就请几个花匠来家里。”
乔允南略显苍白的面颊露出一个?幸福的笑,他抿唇道:“真?的吗?”
说着,男人下意识抚摸着颊侧昳丽摇曳的鸢尾花,温驯的黑眸中满满都是眼前丈夫的身影,他笑道:“那我要把整个?院子?都种满鸢尾。”
江让眸光也柔下几分,两人站在门口依依惜别了许久,仿佛新?婚蜜月期不舍得分开的小夫妻一般。
车辆慢慢驶远,一直到看不见影子?,乔允南慢慢垂眸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
男人眸中荡漾着幽微的光线,他温柔道:“今天继续盯着,你们动作小心点,我老?公发现了会生我气的,到时候你们就拿不到翻倍的奖金了。”
“......”
江让今天明显能感觉到,往日里一直给自?己使绊子?、出?言反驳决策的几人没了动静。
并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弥补的意味,公司今天来了一个?大单。
江让并未因此感到满意或是高兴,反倒心下对乔允南芥蒂更?深。
乔允南是什么意思?施舍么?还是在警告他,他能有今天靠的都是他?
工作的时间过得很快,又或许对于如?今的江让来说,工作的时间都堪称幸福。
青年宁愿整日面对工作,都不愿意去接纳宽慰家中逐渐不正常、神?经质的妻子?。
天色近暗,蹲守在公司附近的黑衣男人拍下一张驶过他面前的轿车的照片,随后,他便迅速开上自?己的车,跟了上去。
目的地是S市内一家高档商务会所,隐私性十分强,进入都是实名制。
男人混不进去,只好将那西?装革履、看不清面容的青年的照片发给了自?己的主顾。
“这是江先?生今日的行动轨迹,我们的人会持续蹲守,请您放心,有任何异常我们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乔允南慢慢放大男人发来照片中的地址,确定是丈夫告诉自?己的应酬地点,这才稍稍放心了几分。
他努力放松自?己的心情,不去想青年那边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个?会所是个?正当的商务会所,应当不会有情.色交易,但,万一呢?
万一又有什么助理秘书来勾引江让怎么办?
万一有哪家公子?哥相中了江让怎么办?
万一......
男人瞳孔涣散,忍无可忍,他哆嗦着抓挠自?己的膝盖,整个?人恨不得蜷缩成一团。
他抖着手,试图打开电视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但电视方才打开,崩溃的男音便从音响处森森溢出?。
那是一幕丈夫出?轨的剧情,英朗俊美的丈夫揽着小三的腰肢,嗤笑着嘲讽一无所知的原配道:“他?不就是个?保姆,都老?成那样?了,怎么能跟你比?”
“砰哗啦”
玻璃碎裂的声音刺耳又尖锐,一片片碎裂的瓷杯碎片中,倒映出?一张又一张扭曲而恐怖的脸。
紫色鸢尾花变得妖冶而剧毒,仿佛下一瞬,那阴森的色泽便会顺着皮囊,扎刺进男人的心脏,令他横死当场。
乔允南的脚步变得跌跌撞撞,他疯了一般的想去拨打江让的电话,可每每抖着手按到最后,他却又不敢真?正按下去。
他怕丈夫的责怪、怕真?相的残酷、怕自?己也会如?电影中的情节一般,成为丈夫和小三调情的工具。
他几乎要被这样?反复无常的痛苦折磨到崩溃。
最后,在一片天旋地转、痛意成瘾的绝望中,男人跌跌撞撞地上了楼。
乔允南的脸是香灰般的瓷白?,没有丝毫血气与生气,黑郁的眼眸连转动的力气都不曾余下,他哆嗦着用尽全力将丈夫所有的衣服都扯了出?来,一瞬间,属于爱人身上特?有的清浅香味包裹住了他。
男人轻轻呼气,蜷缩在一片狼藉中,慢慢地合上了眼。
染了雾气的泪水恍若霉变的雨珠,浑浊、阴潮,从男人湿润的眼角慢慢滑落,最后渗入黑沉沉的鬓角,消失不见。
...
电梯一层层上升,最后停驻在一个?鲜红的数字3之上。
“叮咚”
随着抵达的铃声响起后,灰色的电梯门缓缓朝着两畔打开。
衣着光鲜、一丝不苟的青年慢慢从中踏出?。
酒店的地毯很厚,左右延伸的米白?墙壁上挂着一幅又一幅色彩鲜艳、笔法大胆的名画。
无声的步伐闷如?细雨,青年腰脊挺直,性感绷紧的指节随意夹着半燃的烟头?,穿梭过一幅又一幅画卷,最终,他停驻在一张孔雀蓝的美人图旁,手中的烟也即将燃至尽头?。
江让的目光浑然被那美人图旁的莹莹的、散发着暧昧光泽的门牌号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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