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性就是踩高捧低,如今的青年早已成为了S市内最年轻、最成功的企业家,所?以, 他们只会想,莫欺少年穷,乔允南果然没有选错人。
权利与金钱是最实质的底气,譬如眼下,江让站在那位光华万丈的乔家公子身?边,再也没了当初不匹配的平庸之感?。
功成名就的青年面上笑意?楚楚斯文,脊背挺拔如松,任由乔允南依恋地挽着自己的臂弯。
这一刻,妻子高贵的家世与美貌,沦为了衬托他的花瓶。
周围不少人都十分懂得看形势,江让和乔允南多少年没来参加乔家那位老?爷子的生日宴了?
如今出现在这里,想必是乔家要接纳两人的意?思了。
众人心中?百转千回?,一时?间,竟有不少人颇为热情地寻着江让攀谈合作。
江让面上不显,心里自然是受用的,便也风度翩翩地随着众人的话头闲聊了几句,乔允南与他默契无比,时?不时?帮他补几句不慎之言,夫妻俩浑然如一体,叫人挑不出丝毫错处。
乔家这座英式庄园颇有几分老?绅士的优雅之感?,主?楼是半圆弧形的设计,白漆之下,是一扇扇格子窗,屋顶的砖瓦更是齐整无比,足以显出主?人家一丝不苟的性情。
随着人潮而入,视线愈发开阔,江让这才真切感?受到,对于积攒了几代财富的权贵而言,钱是多么不值一提的俗物。
乔家庄园中?的一砖一瓦、丝绒座椅、地上织布,哪怕只是不值一提的鎏金杯碗,在外?界都到了足以拍卖哄吵的地步。
许是察觉到青年波动的心绪,乔允南动作间有些不安,他细细观察着江让的面色,低声道:“阿让?怎么了?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江让却只是摇了摇头,抬起的黑眸中?收敛了一切情绪,面不改色道:“没事。”
说着,青年半开玩笑道:“我只是在想咱们什么时?候能买得起这样的庄园。”
乔允南抿唇低笑,耳畔的发丝仿若流动的海藻,他亲昵道:“凭阿让的实力,这一天应该不需要多久。”
江让眼眸微弯:“老?婆,那就借你吉言了。”
宴会很快就开始了,其实也无非是致辞、感?谢众人的赏脸,随后?便是名利场上起伏涌动的信息交换、利益交换。
乔父的身?体早已不如数年前那般硬朗了,白发与皱纹如蛛络般爬上了他威严的面皮,乔母依旧端庄美丽,只是眼角掩饰不住的皱纹却也彰显着年轮的刻痕。
整局生日宴几乎都是由乔家如今的半个?当家人、乔允南那位雷厉风行的大姐乔珺把?控。
约莫在场会过半的时?候,乔父和乔母才唤侍从将?乔允南和江让喊了过去。
乔母大约自入场就关注着自家儿子了,这么些年来,她不是没后?悔过,乔家这一大家子骨子都犟,谁也不肯对谁低头。
其实如今想来,允南若是真喜欢江让便也就罢了,人生一世,能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
可便是这样想,乔母却还是对江让喜欢不起来。
这事说来也有因果。
打小到大,乔允南性情清冷,从不是会忤逆父母的人,他本该顺着乔家的安排走向事业的巅峰,如果不是江让,乔允南根本不必受任何的苦,以至于如今连身体都累坏了。
“允南,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肯回?来看一眼爸爸妈妈了。”乔母语气哽咽了几分,牵过乔允南的手,上下好一番细细打量。
乔父乔母到底是乔允南血肉相连的亲人,至亲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男人当即眼眶便隐约红了几分,胸前微微起伏,低声唤了一句‘爸’‘妈’。
一畔的乔父略微动了动嘴唇,双手搭在手杖上支撑着身?体,严厉的语调难得缓和几分:“允南,以后?多回?来看看吧。”
几人的一番对话中?,只有江让是从头到尾被完全忽略的。
青年眸子闪过几分晦暗,他微微眯眼,听到乔父说的话后?勾唇笑了笑,一边揽过乔允南略显单薄的肩膀,体面而礼貌道:“岳父、岳母,我和允南前段时?间就说着要回?来看看您二老?,以后?我和允南一定会常回?来孝敬.......”
江让这边话还没说完,乔父却充耳不闻一般,只对乔允南道:“允南,你过来,我和你母亲有些话想跟你说。”
揽着妻子肩膀的青年脸色当即便冷下了几分。
江让哪里看不出来,乔家这两个?老?东西还是看他不顺眼,给他气受呢。
好在乔允南倒没有被回?家的喜悦冲昏头脑,男人典雅美丽的脸颊多了几分镇定,他一只手坚定地牵着江让的手,认真的对乔家父母道:“爸、妈,阿让是我的丈夫,我们已经结婚很多年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用避着他。”
乔父乔母闻言也没有坚持,他们关心了乔允南近年来的身?体状态,知道详情后?更是一副心疼的模样。
只是,心疼完儿子,乔母便颇有几分不满与指责地地对旁边的江让道:“......你也跟允南结婚多年了,有些话从前没说,现在还是不得不说,允南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你也是知道的,他和你不一样,受不得苦,江让,如果不是你带着允南私奔,他何至于”
乔允南在一旁越是听越是心惊,赶忙打断,眉目间也显出几分不满的冷意?来。
“妈,你说什么呢,我哪有那么娇气了,这又关阿让什么事,都是我自愿的!”
一旁的乔父低咳了一声,杵了杵手杖道:“乔允南,你这是对你母亲的态度吗?”
眼见又要争闹起来,立在男人身?侧的青年忽地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他不紧不慢道:“岳父岳母对我有些微词是应该的,我早就发过誓,以后?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对允南,至今也一直都在这样做,允南这些年和我在一起虽然吃过苦,却也是幸福的,更何况,小婿现下虽然不算多么出人头地,但到底也有了几分资本......”
按理来说,江让如今这样的身?份这般讨好乔家,乔父乔母怎么也得卖个?面子。
可乔父却依旧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接过仆人手中?的茶水,饮了一口,忽地掀起松弛苍老?的眼皮,一双沉冷的眼盯着青年近乎逼视道:“资本?”
“江让,你知道你的资本是谁给你垒上来的吗?”
乔父语气多了几分激动与嫌恶:“咳咳咳.......如果不是我那蠢儿子为了你弄进了医院、如果不是乔家授意?谈宽给你喂资源、如果不是允南三番四次求着我们,你真以为你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简直可笑!”
“爸,你别说了!”
轻盈纤美的卷发美人浑身?颤抖急促说着,漆黑的眸中?竟隐约显出几分潮湿的恐慌。
“阿让,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乔允南从来古典温雅的面上恍若刮起了一阵摧折的飓风,他比谁都清楚江让这些年有多不容易,有一段时?间,青年几乎把?自己打包住在公司。
乔允南永远都记得公司成功上市的那天,江让抱着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