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站在?他面前的,是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看上去温润亲切、忧郁焦心的男友段文哲。

江让捂住嘴唇,微微偏头咳嗽了几分,垂下的眼睫敛去几分厌恶,少年惨白的面上泛出几分红晕,看上去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咳咳、文哲哥,你怎么?来了?”

段文哲放下手中的礼品,轻轻扶住少年的肩头,语带叹息道:“阿让,你生病了怎么?也不跟我说?这几天没见到你、打电话?也打不通,我很担心。”

江让微微垂眸,避开男人的手掌,轻描淡写道:“文哲哥,那天聚餐我手机不小心撞坏了,这两天都病着,所以没来得及和你多说。”

男人眸色暗了暗,微微收紧落空的指节,唇角露出的笑容十分僵硬。

他没有问?少年疏远的语气,也没有问?少年为什么?突然回?这间廉价的地下室。

嫉妒与怀疑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臭味。

可是他惯来最会掩藏,于?是,一直到最后,段文哲也只是毫无破绽的温柔道:“跟我回?去吧,阿让,这里不适合你养病。”

“这三天,我很想你。”

他是那样的脉脉深情、光明伟岸,仿佛那些龌龊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

第171章 理想主义利己男35 愚昧“等郎弟”他……

江让顺从的随段文哲回去了。

高挑的男人眉眼含笑, 一手打着?红绸伞,一手搂住少年的腰身,从蒙蒙迷眼的风雪中看去, 恍若一对壁人。

只是,相比较男人的从容温柔,少年的脸色实在?苍白, 他的身形是如此清瘦,可?腰脊偏又挺得很直,细雪淋在?他柔顺乌黑的发丝,慢慢化作濡湿的水迹, 一滴滴落下?。

像是只一头撞上透明玻璃墙的湿漉漉的白鸟。

江让没有去质问段文哲任何事,因为他明白, 都是徒劳。

且不说段家在?京市只手遮天?, 便说段文哲其人雅名在?外?,除却被收买的知情人, 外?人谁会相信那样?光风霁月的人会做出?这样?恶心的脏事?

他大可?以拿着?证据去警局举报、立案,可?他更加确定, 最后被抓捕的人,一定不会是段文哲。

世道便是如此,江让只是个生活在?底层的普通人, 而段文哲则是站在?塔尖、手握铺天?资源的人上人。

他们?阶层不同、思想不同,权贵愿意施舍他可?笑的爱去迷惑、圈禁一只灰扑扑的雀儿,在?对方看来, 那大约是对雀儿天?大的恩赐。

他江让有什么资格去拒绝?

不点?破, 他们?或许还能虚伪的恩爱下?去,寻到转圜的余地?;若是点?破了,撕了对方的假面, 届时难过?的,只会是他自己?。

毕竟像江让这般的普通人弱点?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是劳作的父母、辛苦的兄长,还是他不值一提的未来、梦想,段文哲只需随口的一句话,便能令它?们?全然湮灭。

尊严算什么?

少年垂着?眸,他端坐在?宽敞堂皇的客厅饭桌间?小口小口用餐,黑色的长睫掩住漂亮湿润的瞳孔。

他想,穷人的尊严,一文不值。

可?即便是这样?,江让也不想就?这样?认命。

他还有机会,而这个机会,就?是戳破他泡沫一般的爱情幻梦的主使人。

或许对方是段家的对家、又或许是看不惯段文哲的人,总之,那人应当十分乐意看这样?一出?大戏。

“阿让?阿让?”

男人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如同鼓着?气泡的海水般响起。

江让微微回神,眸光轻颤道:“嗯?”

段文哲俊秀温雅的面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笑,声音清雅:“又在?发呆,最近这是怎么了?是待在?老宅太闷了吗?”

男人说着?,有些苦恼道:“可?是医生说了,你体质不太好,出?去容易受凉,会引发咳嗽的。”

江让动了动黑眸,嘴角慢慢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少年抿唇道:“文哲哥,你太操心了,我哪有那么娇气。”

段文哲低笑一声,男人替少年理?了理?耳畔凌乱的碎发,温声道:“我是你男朋友,不操心你操心谁?”

江让有些不好意思地?动了动乌眸,白玉似的面上覆了层薄薄的潮红,他扫了眼饭桌对面身着?黑色西装、手戴银戒,面容与段文哲极其相像却又略显疲惫冷厉的男人,低声对身侧的男友道:“好了,你哥还在?呢.......”

段文哲唇畔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慢条斯理?地?扣住少年骨肉匀称的手骨,轻轻摩挲,甚至毫不避讳地?微微垂头落下?一吻。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说不上来的亢奋,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垂眸舀汤的段玉成,笑道:“我大哥在?又怎么样??他先前还祝福过?我们?呢,看到弟弟和弟媳这么相爱,作为长辈,应该很欣慰...大哥,你说是不是?”

江让只觉段文哲的表现有些太过?了,男人似乎将自己?的兄长当做了假想敌,在?刻意地?试图激怒对方、或是向对方炫耀。

江让不喜欢这种被人当做勋章一般炫耀的感觉,而除却这种微妙的不适,还有对段文哲不可?理?喻行为的尴尬与厌恶。

不说其他,江让根本从未与段玉成真切接触过?,除去曾经将对方认错的那一次,平日里,段玉成和他在?段家老宅中也不过?是冷淡的点?头之交,两人连话都没说超过?三句。

果然,段玉成似乎也对自己?弟弟莫名的敌意十分不喜,兄弟俩分明是同一张脸,可?段玉成就?是显得更加成熟肃然、克制森冷。

男人眉心紧蹙,唇角微动,冷厉道:“食不言寝不语。”

说完,他的眼神掠过?朝他看来的少年,顿了顿,冷淡地?别开眼。

段文哲眯了眯眼,慢慢勾了勾唇,倒真像是被兄长训斥后听话的弟弟。

江让只觉得氛围古怪,垂头吃完饭便借口犯困打算离开。

段文哲却轻轻扣住少年的手腕,微微抬起的狭长棕眸闪烁着?深邃的光亮,他弯眸道:“对了,阿让,今晚我和大哥都要去参加一个宴席,你当我的男伴,和我一起出?席,好不好?”

江让顿了顿,神色迟疑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