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优雅、游刃有余的捕猎者像是换了?一层皮囊, 即便语调、神态没什么变化,但行事?风格却从细末枝节处变得克制、冷静、禁锢。
克制、冷静、禁锢往往是反人性的。
这也?像是一个?暗示, 捕猎者变成了?沉着的、等着猎物主动走入锋齿的野兽。
简而言之,就是‘段文哲’不?再如从前?那般主动。
甚至,当少?年主动提起两人曾经志同?道合的观点?, 男人要沉默地思?索很久才能答上来。
虽然答案相差无几,可给江让感觉就是变了?。
江让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甚至试探性地将自己的疑问吐露给旁人, 可所有人都只是莫名?的摇头, 表示可能是少?年自己想多了?。
因为实在无厘头,江让也?并未在此事?上纠结太久。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譬如,当这段关系失去了?进攻者, 少?年就必须要扭转自己的态度,掌握主动权,成为推动关系的那个?人。
江让从来都是个?好学生,好学生自然专注学习、不?懂怎么追求男人,不?过好在如今面对感情?难题,他也?同?样好学。
喜欢对于少?年来说,大约像是一份难度极高的试卷,他需要学习技巧、学习内涵、目标,投入感情?,付诸实践。
至此,执行力?极强的少?年开始在图书馆中寻找相关书籍阅读,但光是这样明显还不?够,于是,他又学会了?观察身边的校园情?侣,尝试用更和缓的方式将知识和经验付诸实践。
譬如固定?的早晚招呼、牢记对方的喜好、偶尔离校为对方带回来的一束花、时时刻刻的分享欲、不?经意的肢体接触.......
江让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些小事?累积所发挥的作用。
男人看着他的眼神从溢于表面的沉静温和变得愈发深厚悸动,他的目光开始追随他,像是追随忠诚于国王的士兵一样。
‘段文哲’开始回应他,他们?之间的关系宛若被舔得绵软湿哒哒的棉花一样,男人喜欢与他牵手、肩靠着肩,偶尔对视上的目光更是粘稠得难以?分出彼此。
江让时常为此脸红。
或许喜欢一个?人便会显得格外笨拙,‘段文哲’也?开始尝试表达自己。
男人表达的方式是筑巢般的买许多礼物送给他。
昂贵的手机电脑、钞票折成的花束、坦德利培养的白玫瑰、甚至是由硕大宝石雕刻的胸针。
江让当然不?会收,甚至偶尔会觉出几分晦涩的陌生来。
段文哲向?来了?解他的性子,两人阶层本就不?同?,为了?避免不?平等差异,男人从前?送他礼物根本不?会这样张扬......
难道对方是因为关系的转变才送这些?
无论因为什么,对于江让这样从贫苦农村出来的孩子来说,钱其实是很敏感的东西。
‘段文哲’送他的东西,他根本无法以?相同?的价值回送回去。
他们?是平等的关系,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一多,江让难免生出一种自己低于对方一头、是被对方包养的小白脸的感觉。
只是,少?年的拒绝并没有用。
‘段文哲’显得十分不?解,连脸色都难看了?几分,甚至莫名?神色郁郁地问道:“以?前?我送你的东西,你也?都不?肯接受吗?”
这样说话的角度实在怪异,简直就像是......站在第三者的视角说的一般。
可当下的江让并没有深究,少?年听到这样的话第一反应是觉得对方闹脾气的模样难得有些可爱青涩,尤其是对比起男人从前斯文有度的模样,一时间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少?年弯了?弯眼眸,轻笑调侃道:“文哲哥,你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江让修长的指节轻轻别了?别额角的碎发,他看着男人泛红的耳根,柔下嗓音道:“从前?我确实没有拒绝你的礼物,只是你最近送我的东西太昂贵了?,我会觉得很有压力?。”
少?年语调柔软,黑色的眸中含着湿漉漉的水光,很漂亮,像是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光彩。
江让解释了?很多,直到说得口干舌燥。
‘段文哲’倒是一声不?吭的默默杵在原地,只是少?年定?睛看去才发现,对方分明是在盯着他的嘴唇发呆。
很露骨,却又克制的眼神。
男人狭长的棕眸深深沉沉,像是落日?之下郁郁葱葱的树林,却单单倒映出少?年一人清澈的身影。
心跳开始不?由自主地加速,像是有一百只兔子在胸腔、脉搏间跳动,它们?的声音大到江让甚至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地晕厥过去。
喜欢是会被互相吸引的。
正如此时,‘段文哲’喉结不?断滑动、唾液分泌,这令他愈发像是条守着金苹果的毒蛇,再也?控制不?住地张开巨齿,贪婪地将苹果吞下去。
日?光透过小树林的间隙,融在他们?近距离的唇齿间。
‘段文哲’最终还是没有吻下去,因为江让手忙脚乱地将他推开了?。
少?年的脸红得像是新?婚床帐顶部映出的红晕,他的睫毛连同?眼皮都在轻颤,看向?‘段文哲’的眼神宛若一只被温柔笼在掌心的蝴蝶。
江让抿唇,努力?矜持地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道:“文哲哥,明天、明天街上有花灯会,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
“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少?年这样说着,黑亮亮的眸子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像是在说一个?只属于他们?的约定?。
段玉成胸口炙热沸腾的血液几乎瞬间便平复了?下来,他难得生出几分嫉妒的情?绪。
他从未尝过嫉妒的味道。
可现在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