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让面色尴尬,张了张唇道:“洇春,师尊只是担心我,加上从前的一些?事情,他总担心我遭了骗。”

此话一出,罗洇春面色一动,眸底闪过一丝阴郁的妒恨,显然,他想起了某个令他辗转恨毒了两年的贱人。

如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罗小少爷只轻轻哼了一声,果然不再过多计较了。

他矜持道:“那这一次我便饶过你了罢。”

江让双手?拱起,唇角微弯,嘻笑道:“那可得谢过我们罗大少爷了。”

罗洇春脸色微红,秋水似的眸横了他一眼,轻斥道:“快些?走吧,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玄衣青年果然跟上他左右,两人并肩而行,青年含笑道:“那今日洇春有何安排?”

声线慢慢远去,两人的身影在?霞光中渐渐裹缠在?一起,像是互相扎根、融为一体的恶性藤蔓。

它们枯萎又重生,永生不息地活在?爱、虚伪与谎言之中,不得超生。

......

江让其实一开始以为,按照罗小公子?的性子?,这一个月,对方约莫会折腾使唤够本才?好,但实际上

青年手?中拿着几?个油纸包的热腾腾的小吃,视线触及前方在?热闹集市中蹲守于?糖人小贩前的红衣青年,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从来不知?,罗小公子?竟也有这般童心。

这半月时光来,罗洇春倒是从未为难过他,小公子?更像是只孤傲的、从不曾有过玩伴的白鹤,他总是瞧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似乎只有江让勉强入了他的眼。

是以,在?终于?与青年关系缓和后,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拉着青年上天入地的玩闹。

他们一起去过极地冰川,在?雪色与寒冰之中乘着仙舟逐火漂流,最后仙舟驱动不足,而罗洇春本就是丹修,灵力不济之下?,被青年背至山洞间?烤火取暖。

炽烈的火光中,两人环抱在?一起,像是互相取暖的兽。

他们也曾一起去过灵气复苏的山脉,煮酒听雨、携棋对弈,好不快活。

只是两人都不是安静的性子?,听雨时要翻旧账,喝酒上头又要讨论两人谁从前对对方下?手?更毒一些?;对弈时两个臭棋篓子?更是吵得面红耳赤,险些?一个提剑、一个缠鞭。

如今,他们来到了匆匆的人间?。

罗洇春像是一位被家族保护得极干净的小少爷,方才?来到人间?,便被一瞎眼老道一句‘良缘天定’哄骗了不少银两。

江让点破,他又会恼羞成怒地瞪青年一眼,随后恹恹地离去。

今日,对方爱上了逛街寻食。

褪去高傲外衣的仙鹤并不再如仙笼中一般挑食,小笼包、桃花酥、八珍糕、奶豆腐......他什么?都要尝试,尝一口后又偏要缠着也让江让吃。

好吃的也就罢了,若是遇上不好吃的,他更是要佯装好吃,骗得青年也吃下?。

看到江让蹙眉的模样,他便会眉开眼笑,红衣灼烈,精致纯然的眉眼恍惚竟如盛开的丽格海棠。

江让却并不气恼,只是看着看着,心脏却不由自主地跳得愈发剧烈。

罗洇春和祝妙机给他的感觉是全然不同的。

若说?祝妙机貌美柔弱、破碎厌世、惹人怜惜,那么?罗洇春便像是只皮毛漂亮的猫儿,他总是嘴上厉害,惹急了挠一爪子?。

但大部分时候,青年说?着讨厌,身体、眼神、面色却无一不在?透露主人的本心。

他喜欢江让。

罗洇春的喜欢并非源自浅薄的皮囊美貌,也非憧憬青年的天生剑骨、非凡天资、强硬后台。

他只是喜欢江让这个人,无关他的任何光环。

只是,他太?过高傲、也从不承认自己的喜欢。

那像是一种低下?脊背,向着别人认输的感觉。可心动是融于?海浪中的一滴水液,谁也不知?道,在?那样多的日日夜夜、在?无数个可能的惺惺相惜中,他是否也曾挣扎彷徨、胆怯羞涩。

“江让,快看,它像不像你?”

红衣青年笑意盈盈地比了比手?中的糖人。

江让下?意识要伸手?,罗洇春却慌忙地将手?中的糖人藏于?身后,他抿唇,脸上浮起红晕,将另外一支做好的糖人塞给他,微微侧眸道:“这个才?是给你的。”

江让有些?愣愣的看着手?中精致可爱的、穿了一身红衣的小糖人,脸色恍然也红了几?分。

旁边做糖人的摊贩笑道:“两位感情真好。”

罗洇春眸光闪躲、没吭声,他只是耳根通红地将手?中江让模样的小糖人塞进殷红的唇中,细细含着,狭长漂亮的眸子?慢慢眯起几?分,像是很喜欢的模样。

江让支支吾吾,也没当街说?出反驳的话。

两人竟全然默认了下?来。

那摊贩摇头笑道:“你们年轻人怎的如此含蓄,这样,距离此地不远处有一座月老庙,想来你们两心相许,不如去向月老求一支姻缘签,系上红线笺。”

江让看向罗洇春,罗小公子?当即面上一红。

青年心中一动,黑眸忍不住软下?几?分,他对罗洇春道:“要去看看么??”

罗洇春抿唇,唇弯露出一抹细细的笑意,他努力抚平唇弯,故作不在?意道:“既然你想去,那本公子?也不是不能.......”

江让:“那不去?”

“江让!”罗洇春忍不住恼羞成怒道。

两人一边脚步不停,一边拌嘴,江让掏掏耳朵道:“在?呢,罗大公子?,何事吩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