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颤颤巍巍的?舒展枝叶,迎着灼烫的?水液,开得愈发?娇艳欲滴。
罗洇春生来便是千娇万宠的?炼丹世家的?小公子,家族兴荣繁盛,近乎垄断修真界的?丹药行业,旁人无?有不避。他上?头有两三位哥哥,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宠着的?,光有他蔑视指使别人的?份,哪有旁人欺辱他的?时候。
可以?说,江让是他这么多年来碰到的?唯一一个胆敢对他出言不逊、不屑一顾的?家伙。
罗洇春十八岁初入太初宗,因着不凡的?身份与绝高的?炼丹天赋,直接拜入丹峰的?元思长老的?门下成为关门弟子。
他生性娇气讲究,不肯将就,方才?搬入丹峰选洞府的?时候,丹峰门下近十处洞府竟无?一得他赏识。
最后,元思长老索性划了一处山头单独给他建府,便是在太初宗,也算是独一份的?了。
当时,罗小少爷直接唤来罗家的?仆人,将自己在家中居住的?阁楼一比一复制了来过?。
据有拜访过?罗洇春洞府的?师兄弟提起,罗小少爷的?洞府那叫一个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连墙壁上?都四处嵌着珍宝、极品灵石、高级阵法。
更不必说后院,那后院中甚至开辟了一处极大的?灵泉池。
要知道,引灵泉可是需要龙脉,而?龙脉极其难寻,便是小段,也足够一个小宗门过?得滋润了。
洞府方才?落成,罗洇春便大肆铺设流水宴,请了不少人前去。
到底是世家的?大少爷,邀的?人自然?也是有说法的?。太初宗那些少年天才?、内门子弟、背有靠山的?同?辈,他毫无?遗漏,基本都发?去了请帖。
而?当时的?江让恰巧同?昆玉仙尊历练回宗,青年向来是个心?大的?,恰好去丹峰替师尊送草药,途遇一位眼熟的?师兄,询问之下,知道对方是去参加开府宴席的?。
江让想到自己也曾收到过?请帖,他生性开朗散漫,平日好凑热闹,索性就同?那师兄一起去了宴席。
不得不说,罗家确实家底殷实,不可小觑,便是见惯了好东西的?江让,当时在席上?见到那些百年难遇的?灵芝、千年一坛的?清渠酒也是惊讶不已。
酒过?三巡,有些迷糊的?江让方才?想起来草药还没给元思长老送过?去。
清渠酒后劲极大,青年便是使诀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彻底清醒过?来。
加上?这罗小少爷的?洞府又实在宽大曲折,江让按着额头,墨色长袖顺着他象牙白的?手臂朝下层层叠裹,他懒得费神,索性就沿着廊道的?路线往前走去。
但任谁都没想到,走过?那花团锦簇、美不胜收的?廊道,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开阔了起来。
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丝丝缕缕的?雾气浮起,恍惚误入仙境,近在眼廓的湖泊泛着细碎的波光,清澈的?湖水中隐约浮现?几道小鲤的?金红身影,除此之外,还有一道背对着青年的、赤白、修长、弧度美好的身体。
江让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努力睁大眼睛,甚至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
这一次,他看到的?是一幅极具冲击性的?画面。
未着丝缕的?美人已然?转过?了身,他如云般浓长的乌发堆积在一边的肩侧,一张脸被傍晚的?夕光勾勒得凌凌艳美。
或许是察觉到了异样的?视线,那张芙蓉狐面猛地抬起,斜飞的美目如钢针一般扫射过来。
“何人?”
江让眼睁睁看着那张生来娇贵的?美人面在看到他后逐渐变得铁青、愤怒,他心?道不妙,情急之下,顺手就捞起湖畔岩石上?摆放着一套红衫和?储物袋横在身前,往后退了好几步。
彼时的?罗小少爷通身赤.裸,储物袋又不在身边,眼珠子阴狠地瞪着那岸边的?登徒子,又没法上?岸出气,整个人又羞又怒,一张美面憋得通红。
“无?耻!你、你给我把衣服放下!”
江让打着哈哈,下意识将怀中的?扣得更紧了些,甜香扑鼻而?来,青年没忍住动了动干涩的?喉头,只觉得那衣物上?简直像是染了什么香薰似的?。
他忍不住想,一个男人的?衣物怎?*? 的?这样香.......
江让方才?如此飘忽的?想着,便敏锐地察觉到面前一阵戾风袭来,一根细长、长着倒刺的?长鞭便朝着他阴毒地甩了过?来,除此之外,还有身畔突然?破土而?出、如触手般朝他扑来的?裹着火焰藤条。
江让手忙脚乱地召出长剑,与对方对峙了几回合。
青年一边招架,一边断断续续道:“这位、这位道友,冷静、冷静点,你听我解释!”
罗洇春哪里肯听,本身就是大少爷脾气,这会儿羞恼上?头,不管不顾地想要抽死青年。
但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竟也有几分本事,又是与他相克的?水属性,眼下他又在水中无?法发?挥,渐渐落下败势。
两人斗法半天,最后以?江让获胜为终。
斗败的?罗洇春死死咬着唇垂着头,一只手捂住侧脸,白皙的?指缝间慢慢溢出殷红的?血液。
江让动了动唇,到底没敢多吭声,只是小心?翼翼将衣衫放在岸边,携酒劲跑远了。
青年心?里头到底不安,回去后就忍不住找师尊好一顿倾诉。
他双手抵住下颌,趴在仙玉桌上?,烦恼的?少年模样清俊又纯然?,青年叹气道:“师尊,他定然?要恨死我了。”
院内簌簌落下浅白的?梨花,飘忽旋转,像是少年心?事,也是如此飘忽不定。
江让侧耳等了半晌,也并未等到师尊的?规劝或是叹息,只有一杯温热的?姜茶抵在唇畔。
青年微微抬眸往上?看去,映入眼中的?,是一张安静而?祥和?的?仙人面,谢灵奉玄金的?眸子如同?落入碎金一般,他像是看着方才?懂事的?孩童一般看着他。
那张薄白的?唇微动,如同?古老咒语一般的?声音从男人的?喉间缓缓溢出,带着无?尽的?温柔、耐心?。
“今日饮了酒,先喝些醒酒的?汤水罢。”
“师尊,”江让启唇,自然?地含下一杯雨露姜茶,一双俊秀眉目弯了弯道:“你不训斥我太过?鲁莽吗?”
昆玉仙尊只是无?奈低眸,好半晌才?轻声道:“小混账,从小到大,吾说你可有用?”
江让老实摇头,一双漆黑的?眼珠微转,嬉皮笑脸地拉过?他师尊玉石似的?手腕往自己耳畔引道:“师尊莫要气恼,不如、不如揪我这不孝徒的?耳朵吧,我下次定然?听话!”
谢灵奉果?真就着他的?指,修长指节轻轻环住那薄红的?耳廓,方才?微微使力,江让便夸张地龇牙咧嘴道:“师尊,诶诶痛痛痛!”
昆玉仙尊一张不动的?玉面忍不住缓缓泛起几分细碎的?波澜,指节松了一瞬,复又使力道:“你就知道在为师面前讨巧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