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自己都说不出“儿子”这两个字,觉得自己没资格。
顾婕点点头。她没和顾斯年说:叫爸爸。
什么事都需要时间。
顾斯年很有礼貌的鞠躬,说了:您好。
叫爸爸叫不出来,叫叔叔又很奇怪。
顾婕满意得点点头。
陈雄辉叱咤商场这么多年的一个商人,身上是带着点凌厉的,在这对他愧对的母子面前,彻底坍塌,哭的几乎喘不上气来,根本冷静不下来。
顾婕拿着餐巾纸一点一点给擦:“老陈,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多眼泪啊。”
陈雄辉说:“小婕,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顾婕一如既往的倔强:“有什么辛苦的,我有这么大一个儿子,很优秀的,牛津大学硕士归国。”
“你把他培养的这么好,你很了不起。”
“那当然。”顾婕很受用。
两人都笑了,场面才轻松下来。
顾斯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想如果顾婕能有个人这样陪伴她左右,那顾斯年愿意承认陈雄辉这个爸爸,但是他喊不出口那个称呼。
顾斯年的身高遗传了顾婕,陈雄辉个子不算高,但是鼻梁很高,顾斯年的鼻子像陈雄辉,眼睛也像,血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现在顾斯年终于明白不是自己不够好,爸爸才不要他了,那么陈从周呢?是因为什么?
一句不合适就概括了他们在一起的一百多天。她说完分手就离开,洒脱得像个要上马就可以去云游四方的诗人,好像并没有什么人间琐事需要她惦记。
顾斯年摸着呼呼大睡的姜黄,心里“怪罪”陈从周。
顾斯年对男女之间的分离记忆是和阮之南的分手,那时候骄傲的顾斯年知道他难以再面对这份感情了,当年的他们争吵,他们互相怨恨。
可是和陈从周呢?顾斯年自认为自己对待和陈从周的这份感情是妥帖的,相处后期,陈从周几乎很少和他争吵。
就是有时候顾斯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看风看雾看山,就是很少说话。
去法国之前,他埋在陈从周的肩窝说等我回来,她明明是舍不得他走的,她那样专注得看着他,没有一点分手的前兆,也看不出喜怒。
顾斯年不理解,她觉得这个女人狠心又难懂。
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沉默也是一个人的情绪表达?
她不再叽叽喳喳,不再活蹦乱跳,不再和你吵架,不再和你分享生活,也不再和你诉说委屈。
或许是已经用失望固起一道心墙了吧,而你对“默不作声”的她的每一次伤害,都是在割断她心中最后的不舍情愫,直到所有的不舍都被你一刀一刀砍断,那就真的要说再见了吧。
顾斯年如今对陈从周的想念、不甘心、不理解,对远在异国的陈从周来说,都不重要了。
偏离航道的飞行也只剩平安落地的意义,他还能带她回到大雪纷飞的北国吗?回到他们还相爱的时候吗?
回不去了,滨海的风吹不到波士顿,他们的爱情也没有永恒。
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擦肩而过,就是他们这段爱情旅途的“平安落地”。
顾斯年心想,如果真的不合适,不爱了,总要好好说再见吧?
再见真的那么重要吗?再或者说,真正爱过的人,能面对面亲口说得出再见吗?只怕多看你一眼,心里又爱了你一场。
陈从周在去美国之后只庆幸她面对分离的“偷偷勇敢”救了她的痛苦。
为了喜欢和爱开始的感情,一定也会因为不被好好爱着而结束。
如果你在一段爱情里不断委屈、难过、痛苦,或许是时候和他说再见了。
去好好爱自己吧。
第八十三章 顾斯年和盛晴的相亲局
从滨海国际D区出来的时候,顾斯年接到了顾婕的电话:“斯年,你晚上有安排吗?”
“没有,怎么了,妈?”
“那你晚上回来吃饭,家里来客人,你作陪。”
挂断电话,陈雄辉对顾婕说:“老婆,不好吧?斯年一直不愿意相亲,我们这么突然安排,他会不会不高兴。”
顾婕正修剪着已经开得重叠的绣球花:“你别自己做老好人啊,你怕得罪你儿子,我可不怕。他都多大年龄了,也该考虑个人问题了。再说了,我们这也不是安排相亲,就是两家一起吃个饭嘛。孩子们的事儿,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嘛。”
“那行,听你安排。”
盛晴正在卧室里和在国外的朋友们打电话呢,她妈妈俞珠就进来了,“别打电话了,下午你去做个脸部护理,收拾一下,晚上我们去你陈伯伯家吃饭。”
“哎呀,妈,人家还有没有隐私了,你进来能不能先敲敲门啊。”盛晴嘴巴都嘟上天了。
“亲爱的,先不和你说了啊,我妈进来了。”盛晴和小闺蜜挂断电话。
“你看看你,花那么多钱送你去澳洲留学,你看看你现在,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被你爸看到又要说你。”
“哎呀,别唠叨了,我亲爱的妈妈,让我亲吻一下你的面颊,这样你就不生气了。”
“就会来糖衣炮弹这套,今晚去你陈伯伯家可不是让你闷头吃饭的啊,重点是和你陈伯伯家的儿子相亲。”
“妈,我貌美如花,追我的男孩子可以从咱家门口排到悉尼,我才不要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