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是又要被阖家长老联合培养长大的。
贺府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红绸沿着门廊蜿蜒垂下,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似是在欢快招手,喜迎宾客。
门房小厮们个个新衣加身,精神抖擞,分立两旁,忙着招呼前来道贺的马车。车轮辘辘,一时间,达官显贵、亲朋好友接踵而至,笑语寒暄声?不绝于耳。
踏入庭院,更是一片繁华盛景。正中央的空地上,早已搭起了宽敞华丽的戏台,五彩的帷幔随风飘舞,与头顶湛蓝天空相映成?趣。戏台上,伶人们正紧锣密鼓地调试乐器、对戏妆容,预备着开场后的表演,时不时传出的弦乐声?和?婉转唱腔。
今日,秦相宜腹中孩子已满三月,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一个弧度,在夏日的轻薄衣裳下很是明?显。
头天晚上,贺宴舟赶着深夜到了一趟大理寺。
裴清寂虽然一直有参汤吊命,被折磨了大半年,如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贺宴舟对他的审判从?来也不过分。
在剧烈的疼痛里,裴清寂吐出来了不少秘密。
光是彩云那一件事情,就够他被凌迟处死的了。
涉及到彩云的事情,梁泰不敢隐瞒,得了贺宴舟的准话后,报给了圣上。
圣上大怒,后续的事情自是用不着贺宴舟亲自动手了,他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他不想手上沾血。
可他今日仍是忍不住要来送裴清寂最后一程。
“你?知道吗,相宜怀孕了。”
已经昏迷多日的裴清寂,此刻却多了些反应,他缓缓抬起干涸的眼,望向贺宴舟。
“已经三个月了。”
她穿着夏日里月白色的薄纱长裙,裙上用银线绣着细碎梨花,在光影交错中闪烁着微光。
腰间松松系着一条同色丝带,恰到好处地衬出她隆起的腹部。
一头乌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脖颈边,添几分慵懒,鬓角别着一朵新开的粉樱,与她身上若有若无的体香相融。
她的面容较孕前多了几分丰腴,双颊泛着淡淡的红晕,仿若天边的云霞,透着健康的血色。眉如远黛,眼眸恰似一泓秋水,澄澈而明?亮,此刻正流转着孕期独有的温婉与安宁。
手中轻摇着一柄绘有翠竹的团扇,扇动间,微风轻轻撩起她的发丝,带来丝丝凉意。她款步于花园小径,偶尔停下脚步,俯身嗅一嗅路旁绽放的繁花,那专注的神情仿佛世间万物?都?在此刻凝于这一瞬的美好。
贺宴舟会将?那样的一幕记在心里一辈子。
“裴清寂,我不会来看你?了,我会试图叫皇上留你?一命的,毕竟彩云也还?活着。”
裴清寂的眼眶瞪得更大了,眼球都?快要瞪出来。
“你?,你?说?什么?”
他似乎是用尽全身力气问出了这句话。
不过贺宴舟没?有义务向他解释为什么彩云会还?活着。
裴清寂当?时敲晕了彩云,又补了一榔锤下去,叫秦相宜去埋人的时候,秦相宜坑挖了一半,见人还?有气,便把人救醒了。
彩云醒来后,秦相宜抱定了必死无疑的决心,要杀要剐,任由公主?决定。
可两人却一拍即合,彩云想借着假死要自由,秦相宜也想要自由。
裴清寂直到临死,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走错的路,他万不该签了那张和?离书。
可是悔恨又有什么用呢,他就算侥幸捡一条命活下来,如今容貌、嗓音,都?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家族已经将?他除名,而他顶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或许只能乞讨去吧。
秦雨铃没?能等到戚家几个人被问斩的消息,在几人要上刑场的当?天,正是秦相宜发现自己有孕的那一天。
在戚家人上刑场之?前,贺宴舟临时改了主?意,将?他们一行人,改成?了流放北地充军。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既然要流放,肯定是逃不了脸上被刺字的。
那些人回不来了。
这样也好,充了军也能发挥自身价值。
贺宴舟觉得,自己这是在给孩儿积福。
回了贺府,相宜正寻了处阴凉的地方,坐在石凳上,目光望向湖面,眼中倒映着荷影天光。
贺宴舟在她身后坐下,俯身拢着妻子,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腹部,嘴角不自觉上扬。
往后再不必管那些人了。
贺府今日大办宴席,宴席桌凳沿着回廊有序排开,府外长街上都?摆满了流水席,供过往百姓前来吃席。
府内,郁郁葱葱的花厅里,桌凳排开,铺着锦绣桌布,其上摆放着银质餐盘,在日光下闪烁,透着世家的讲究。
女眷们聚在花园,笑语盈盈,手中轻摇着团扇,扇面上的花鸟鱼虫仿若活灵活现。
前来向郡主?道喜的人多,但都?被贺夫人拦在了自己跟前儿。
要道喜,到自己这个婆婆面前来道,别去打扰她儿媳妇。
贺夫人今日容光焕发,身着深紫色织金锦缎袍服,头戴华丽凤钗,端庄而威严,本是眼瞅着就能将?一府的事物?都?交给儿媳打理了,又眼巴巴地收回了对牌。
贺夫人如今看起来,竟比之?前还?要威严厉害。
如今巡视起府中大小事务来,眼神犀利,对下人的要求愈发严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