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叔被她语气逗笑,脑海中浮现出她以前的样子。这么跪下去,底下又是厚厚的积雪,没毛病都能跪出病来,他抓住张鹏的手:“都起来吧,谢大当家。”
“说好了,起来就不能再跪了,明叔,您去廊下坐着,不气了啊。”
苏木笑着,等他们起身后,往后倒下,还不忘将了尘拉下。两人躺在雪地上,她抓起雪,塞在和尚衣领里,明明都冻得缩起了脖子,却不敢躲开。
她笑道:“我替大家谢谢你,今晚有你出面帮忙,这事才能这么快解决。”
张少昀这次没放火烧了寨子,估计是顾及到还得给了尘留个地方住,说到底,还是沾了他和尚这层身份的光。
了尘心想,有这么谢人嘛,还塞雪,不过事情能够得以解决,便是好事。
惊讶于苏木情绪能够这么快恢复,想想,她早已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他突然有些明白过来,为何苏木能担任大当家。不是其他人当不了,在面对这些事情时,苏木以退为进,选择步步退让以保下众人性命,而不是贸然冲动,轻率莽撞。
情绪稳定,冷静自持,这里就没有人能做到,除了她。
她不仅能做到快速放下,看开,不会过多纠结,怀恨在心,还能细心安抚,让大家放心欢笑,选择与她一起忘掉。
在这住了几个月,了尘多少能够感受到苏木的这一特质,和她相处,不管遇到什么事,她总能风轻云淡解决,就算解决不了,只要不涉及到寨子里的人的性命,她也能一笑置之,或是索性不管。
苏木的笑,很能感染人,能够让人忘记这世间的纷纷扰扰。
“在想什么?”和尚像是出了神,眸子亮的很,苏木忍不住伸手戳他的脸。
“大当家客气了,我住在这里,总不能袖手旁观,而且,大家对我很好。”了尘握住苏木的手,回道,“是我要谢谢你们。”
“那你谢吧。”苏木指着周围几个也随之躺下的,除了明叔和张鹏,笑说,“不过,你的谢谢得先等等。”
赵禾道:“了尘,我都没想到,你会这么勇敢,谢谢了。”
想起了尘冲到张少昀面前的样子,害怕,但很果断。
其他人也向他道谢,在苏木抽出手时,了尘愣了下,似是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道:“我,我没能帮上什么忙。”
“以后,了尘你要遇到什么事,我们必定二话不说去帮你。”王现勾住他的脖子,“你虽不加入清风寨,但从今晚开始,我们认你。你做你的和尚,在我们心里,你就是清风寨的一份子,是吧,大当家。”
“是。”苏木点头,难得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不然这和尚又得吓到,“秃驴,别担心,你还是做你的和尚,不做土匪。”
了尘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他如释重负的模样,惹得大家笑起来,张鹏扶着明叔到廊下坐,其他人则被苏木拉着玩起了雪。
苏木笑得开怀,没有隐藏,也不是假装故作轻松与开心,她就是不把张少昀当回事。苏木说过,唯有把苦难当成过眼云烟,而不是记在心头,人才能轻松地往前走,她也确实是这么做。
张鹏轻声安慰:“明叔,您别担心。”
“杜仲若泉下有知,看到小苏木这般被人欺负,不知该有多心痛。”明叔很是心疼,在苏木回头与自己招手时,举手笑着回应,“那是他捧在手心里疼的小姑娘啊。”
张鹏心里一紧:“明叔……”
玩够了,苏木拍掉身上的雪,抬眼看向天际。夜深了,还剩最后一件事。
苏木让了尘去洗干净碗,她则带着众人到后院,把放在那的一块块铜制的腰牌插入雪中,又挖出一坛子酒,打开后,酒香四溢。
了尘捧着碗过来,不清楚大家要做什么,明叔本该睡了,今晚却还很精神。只见明叔把碗一字排开,苏木倒酒,随后,每人都端起酒。
他本以为大家是要喝,然而却只是端着,苏木把酒坛放下,端起属于她的,走到那一排排腰牌前,其他人则跟在身后。
苏木将她腰间的寨主腰牌取下,放在最前面,随即跪下,其他人也跟着跪,了尘默默坐在最后面。
“过年了,兄弟们喝酒。”苏木把碗端举过头顶,而后将酒倒入雪中,身后的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冷酒落地,又是一年。
第17章 第 17 章 “这样我就可以把你一直……
脖子上传来刺痛,张鹏帮忙处理了下,但寨子里别说药,连块干净的布都没有。
苏木举起手中碎掉的,还没巴掌大的铜镜,借着烛光,能隐隐约约看到刀痕,伤口还挺深。
不深,也逼不了张少昀,让他放了大家,苏木叹声。这戏,还是得演得真些,即使彼此都心知肚明,她清楚张少昀不会让她死,但对方可不一定能摸清,她是不是真会下狠手。
刚把铜镜放下,外头有人敲门。这动静不用想也知道是了尘,别人拍她的门可没有这么轻,她道:“进来吧。”
了尘进来后,将门缓缓关上,站在苏木身前,双手抓紧又松开,似是紧张局促,对上她询问的眼,下定决心般:“大当家,你说膝盖冷,冷的话,会疼。”
还以为他是来问脖子上的伤口,没想却是记得她膝盖的伤,示意了尘坐下,苏木给他倒杯水:“假的,不这么说,他们不肯起来,我膝盖不疼。”
“大当家没说真话。”了尘端起水,一饮而尽,目光灼灼,“我看到了,祭酒后,大当家是撑着起来的。”
苏木挑眉,这混蛋在后面,居然看得这么清楚,还记在心里,她扯了扯嘴角:“然后呢?帮我揉膝盖?”
了尘郑重点头。
“好,那就揉吧。”苏木也不扭捏推辞,有人帮忙,自然是好,“去床上。”
脸瞬间发红,又是震惊,许是想到不该是这反应,羞愧之际,了尘赶忙低头。
“你还懂这些。”苏木好奇心起,抬起他的下巴,清晰感觉到和尚的僵硬,且眼神躲闪,不肯开口,逼他与自己对视,“了尘师父,修心之人,心术不正,可怎么办?”
了尘红着脸,看着苏木的眼睛,轻声说:“我没有。”
再调戏下去,这和尚该熟了,苏木也不逗他,收回手,捏住他的鼻子:“上次你是半跪着,蹲久了会累,去床上坐着舒适些,小秃驴别害羞。”
了尘:“……”
有这么吓人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