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大概就是这样。”第五齐寻思应该没有?遗漏,他看向褚光带的人,“他们是被吓到?了,那猛虎不是一般人能降服,褚光那么狠的人,被扑倒后都能吓到?愣住,要不是杜仲及时?出手,他这会儿已经没命了。”
想想也真是讽刺,褚光一心想要杀掉杜仲,没想到?头来?,却是杜仲救了自?己。
苏韵听他讲都能惊出一身冷汗,那老虎兽性非常大,就连死去的第三任大当家都不敢去惹。就差那么一点,这些人能全须全尾活着回来已是万幸,她忍不住骂了句:“都是混蛋。”
第五齐从善如流:“对不起,苏姐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苏韵瞥他一眼,这些混账东西,这次能侥幸,下次呢?杜仲不想寨子的人出事,她更不想。气?不过,朝第五齐的脑袋又是一巴掌,脆响,听到?这声音,她才稍稍平息了点怒火,“这脑袋瓜子不错,声音够响亮。”
第五齐:“……”
天暗下来?,烛火将屋子照亮,苏木眨巴眼睛,乖巧坐在床上,看着明叔给杜仲上药。张鹏本想带她走,当她看到?前院那只大老虎,再不肯离开杜仲半步,问?她是不是害怕,她却摇头。
苏木不想走,那就不迫她。身上的虎爪印狰狞撕裂,苏木估计会怕,杜仲也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伤口,便说:“苏小宝,闭上眼睛。”
苏木点头“嗯”了声,乖乖闭上眼睛。直到?杜仲叫她,她才睁开。
“痛吗?”杜仲身上缠满了绑带,苏木跳下床,小跑到?他跟前,伸出手在上面摸了摸。她知?道这是受伤,大家流血了,便会像这样包扎,别人跟她说过,她记住了。她望向杜仲的眼睛,问?得?认真,“杜仲,你痛不痛?”
明叔挑起眉头,苏木还只是个?不到?三岁的小孩,但不管是对上死去的猛兽,还是杜仲身上解开换下的沾满血的绑带,都没表现出一丝害怕和恐惧。这对一个?小孩来?说,不简单,他突然想起,苏木很少哭闹,总是乐呵呵地笑。
“这小姑娘,将来?能抗事。”明叔收起药,捏了捏苏木的脸,“都不知?害怕。”
“我们小宝,最是勇敢。”杜仲将她搂进怀里,抱她坐在腿上,“跟明叔说晚安。”
“明叔晚安,”苏木跟明叔挥手,“再见。”
“再见。”明叔笑起来?。和寨子里的其他人一样,他也喜欢这个?爱笑的小姑娘。他性格内敛,习惯了以凶狠示人,一般人见了他都绕道走,苏木不是,有?时?还会跑到?他怀里要抱抱。
屋里只剩下两人,苏木想娘亲的那几天,都是杜仲抱着她哄一整晚,自?那之后,苏木晚上就粘着杜仲,谁也不要。也就是这个?月,她才肯去跟苏韵睡,偶尔还是会抱来?自?己的小枕头,跑到?杜仲的屋子,爬上床睡觉。
杜仲抱她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一手撑着脑袋,轻声道:“天黑了,小宝该睡觉了。”
“故事。”苏木翻身,靠在他怀里,稚声稚气?道,“杜仲讲故事。”
杜仲轻轻捏下她的鼻子:“好,杜仲给你讲故事。”
还没讲到?一半,杜仲低头看去,苏木已经睡着,被子也被踢开。他轻笑了声,重新帮她盖好,下床吹灭烛火,房间骤然暗下。
次日?一大早,明叔带人将老虎和野狼的皮剥掉,整张虎皮扯开,晾晒。苏木拿着苹果坐在前院廊下,一边看明叔他们给野兽剥皮,一边吃苹果。杜仲也没阻挠,苏木喜欢,那就让她看。
褚光仍是处于昏迷状态,全身发起高热,苏韵给他喂完药,将他额头上的湿巾拿下,头也没回往后递。
“去换一块。”
手举了片刻,也没人接,她转回头,杜仲和卫老站在她身后,眼里满是担忧,都看着床上的褚光,没有?一个?注意到?她手里的湿布。
苏韵握紧毛巾,转身,冲杜仲用?力?甩去,后者被这一抽回过神,一脸茫然。这表情惹得?苏韵更怒,对着杜仲就是一顿抽打,边打边骂:“现在知?道担心了?杀老虎的时?候不挺神气?吗?”
杜仲不敢躲得?太明显,怕她更加生气?,但毛巾抽在身上是真疼,赶紧求饶:“对不起,姐姐,我错了,我下次绝对不会这么胡来?了。”
苏韵忌惮杜仲身上有?伤,就是打,也是收着力?,不敢抽狠了,给他弄出新伤来?。她双手叉腰:“混蛋,都是混蛋,吃饱了撑的。”
她气?不过,杜仲不知?谷里情况,还情有?可?原,卫曾这老头。
早在苏韵抽打杜仲时?,为了避免殃及无辜的自?己,卫老已经不动声色移开了两步,给她腾出足够的空间打人。
此刻接收到?苏韵这要杀人的眼神,他立马露出个?讨好乖巧的笑脸,不像个?快六十岁的老者,更像是闯祸后认错的六七岁孩童。
看他嬉皮笑脸的,苏韵哼了声:“卫老,要不是看你一把年纪了,我也非抽你一顿不可?。褚光这混蛋,也别想跑,等他醒来?,我非得?扒他一层皮。”
刚要睁开眼的褚光,恰好听到?了这最后一句话,立即紧闭双目,继续装死。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醒来?,他周身疼痛难忍,无法动弹。此刻正处于气?头上的苏韵,保不齐会对他仅存的没有?伤口的脸下手。命已经没了半条,剩下的半条他得?保住,不能被苏韵揍没了。
杜仲两人虽担心褚光,想着应该没什?么大碍,周大夫也说了命能保住。他们继续在这,帮不上忙不说,还会妨碍苏韵。两人一对视,默契往后退开,随后快速出了屋子,还不忘把门关?上。
晃闪闪的阳光落在身上,卫老第一次觉得?,上了年纪也不失为一种幸运,至少这岁数帮他躲过了苏韵的暴打。
杜仲往后看眼,房门紧闭,看不见什?么。他有?事想问?卫老,在这说话不方便,于是两人来?到?前院廊下。苏木手里还有?大半个?苹果,她专注于看人剥狼皮,并?不怎么吃。杜仲坐在她身后,将她圈在怀里,接过她递来?的苹果,咬了口。
卫老在杜仲身旁坐下,野兽的血放得?差不多了,剥皮过程难免还会带血,怎么看都是吓人,血肉模糊的,院子里满是浓厚的血腥味和野兽身上的骚臭,苏木倒看得?津津有?味。他捏着苏木的脸,笑道:“小宝有?当土匪的潜质。”
“卫老。”除了寨子,杜仲从未问?过关?于寨子里的人的事,不管是他们的过往,还是来?这的目的,除了苏韵和卫曾告诉他的,他很多都不知?道。
空虚老道每次被人追杀,顺利逃脱后就会跟自?己吹嘘自?己有?多厉害,等到?杜仲好奇追问?,老道却不讲了。但老道会换个?说辞,在他耳边念念叨叨,说什?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上的事情少打听,江湖上的人万不得?已不要去惹,免得?惹上一身祸。这些话跟车轱辘一样来?回讲了十来?年,杜仲也在潜移默化中学会了这点。
“怎么了?”卫曾看他犹豫,这么警惕迟疑,不像他的作风。眼珠子一转,整个?寨子能让杜仲不敢直言的,也就只有?一个?,他压低声音,“莫非大当家是想问?关?于苏韵的事?”
杜仲忙点头,不愧是卫老,一猜就中。
卫曾调整了下坐姿,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手捻山羊须,轻咳两声,才道:“大当家想知?道什?么?”
第75章 第 75 章 “苏韵的事。”
来的第二天, 卫曾告诉杜仲,这个寨子是苏韵的爷爷苏北所建,更多的, 他并没有告知。
杜仲:“苏韵的事。”
卫曾:“……”
冲杜仲翻了个白眼, 卫曾清了清嗓子,回想片刻,跟他说起苏韵。
百年前大燕尚未建朝, 当时的南庆皇帝荒淫无道,沉溺酒色, 不问政事,听信奸臣宦官谗言, 昏庸无能,百姓早就苦不堪言,又遇兵荒马乱,民?不聊生。
一开始, 只是一群流离失所无处可去?的百姓躲藏于?此, 逃避乱世。然而人要生存, 除了一条命, 什么?都没有,不想办法活下去?,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不被贪官恶吏杀死?, 也会被其他土匪山贼要了性命, 或是活活饿死?在这山中?。
当时的苏北也不过是个半大小子,却有一腔热血和熊胆, 曾在少林寺学过武,第一个站出来,扬言不能这么?窝囊死?去?。人群中?也有和他一样不怕死?的, 纷纷起身,几人凑一块商量,当下决定?下山抢夺那些祸害百姓的贪官之财,让大家活命。
后来,时任青州刺史的赵策对当时朝廷腐败甚是愤慨,毅然率兵起义。此起义之战持续三?年,最后以赵策攻入南庆京都城大顺,砍杀南庆皇帝周正为结束。赵策在大顺称帝,改大顺为上京,取国号为燕,史称大燕,是为康泰元年。赵策为人雷厉风行,一边派兵压境西?北驱逐外敌,一边对内整治安民?,不到五年时间,山河稳固,社稷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