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忽而呜咽着爬到吕观稼身边,将他护在身后。

“王爷,是臣妇,一切都是臣妇所为,臣妇怨恨翁氏母女前来破坏五娘的及笄礼,臣妇令人将能致死的曼陀罗融在冰针内,将剧毒冰针藏在四娘祭祖跪拜的墨色蒲团里,不信您可派人去查验。”

“一切都是臣妇所为,吕观稼与臣妇并未有龙凤和婚帖,他也并未与发妻翁氏和离,臣妇与吕家并无瓜葛,请您饶恕吕家。”

“堂姑母,休得胡言乱语!”

“姑母!您是不是疯了!”少夫人小姚氏与张廷玉的发妻姚家六娘满眼惊恐。

姑母当真是疯了,竟将灭族的祸水引到姚氏一族。

“王爷,求您赐死罪妇,呜呜呜...”

就在此时,姚氏身后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衡臣哥哥救我。”

吕云黛哭嚎着抱紧眼前的衡臣。

张廷玉浑身一僵,眸中含泪抱紧四娘:“四娘,对不起,是衡臣哥哥来迟了。”

“呜呜呜,你去哪儿了,好疼,水里好冷,衡臣哥哥呜呜呜...”

吕云黛抱着衡臣哥哥呜咽,混乱的意识渐渐回笼。

直到看见一张压抑怒火的冰块脸,她登时推开张廷玉的怀抱。

对张廷玉无所适从的炙热狂恋,让她陌生而恐惧。

吕云黛垂眸不敢看四爷的脸,转而看向姚氏。

“姚沁霜,你是不是忘了你与我祖母,还有姚家六娘,你们三人在十五年前犯下的罪孽?”

“六娘,继续砸,砸死她,你就能嫁与衡臣为妻。”吕云黛盯着姚六娘的脸,阴阳怪气的说道。

姚六娘性子沉稳,此时面不改色,满脸迷茫:“四姑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哦,也许桑青妈妈能让你们想起来。”

“烦请王爷审讯姚氏身边的陪嫁丫鬟桑青。”吕云黛恳求道。

却见四爷目光幽幽盯着她的手,吕云黛一低头,发现自己正与张廷玉十指紧扣,她吓得赶忙松开手掌。

这才听到四爷冷冷开口,语气极为不悦:“可。”

血滴子影一领命,拽着个瑟瑟发抖的仆妇入了屏风后行刑。

伴随着一阵让人发慌的哀嚎声,姚氏忍不住轻颤身子,而姚六娘依旧面不改色,反而露出委屈神态。

“我说,呜呜呜,别打了,我说,是..是老夫人与夫人,还有姚家六姑娘,老夫人不喜欢翁氏母女,想让娘家侄女嫁给公子,奈何翁氏与公子有婚约。”

“老爷过世没几日,老夫人就迫不及待将我们姑娘请来,同时为姚家与张家嫡子能联姻,老夫人还算计了与张家有婚约的四姑娘。”

“她们带着翁氏母女去鸡鸣寺进香,给翁氏下药,被狂徒迷。奸,她们还将四姑娘带到秦淮河边,趁夜淹死四姑娘,我都瞧见了,呜呜呜呜..”

“碗大的石块砸在四姑娘后脑勺上,血都把半个江面染红了呜呜呜....”

“她们还给翁氏下疯药,翁氏疯了,老夫人顺理成章将侄女嫁给了公子。”

“为防止夫人和老夫人将我灭口,我藏了铁证,还将那狂徒给藏匿起来,我可交出证据。”

“后来夫人和公子夫妻恩爱..”

“好了,别废话,我不想再

听奸夫淫。妇如何恩爱缱绻。”

“吕观稼,姚老太婆必须开棺戮尸,姚氏和姚六娘必须死,你与我娘和离,是和离,而非休妻,你再去翁家说明一切,跪在我外祖父母灵前道歉!”

“限你们三日内退回我娘的嫁妆,还有南园,南园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吕家人统统滚!”

“吕观稼,你这个狗东西,禽兽不如,你我父女恩断义绝,我爹爹死在了我六岁那年,我再没有爹爹了。”

“也快失去我娘了...什么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吕云黛仰头忍泪,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出现吕观稼抱着她一块放风筝的场景,以及她生病之时,吕观稼整晚抱着她,温声哄她吃药的模样。

她又想起一家三口保守的秘密,她的庶姐吕芸绣,并非吕观稼所出,而是吕观稼的常随之女。

那常随为从歹人手中救回游学的吕观稼,不幸罹难,他身怀六甲的妻子是吕云黛娘亲身边的心腹丫鬟,得知噩耗,难产血崩而亡。

吕观稼与翁氏夫妇二人商议之后,决定将那个孩子收养到膝下。

担心那孩子被人耻笑是奴婢的女儿,吕观稼对外声称是外室所出的庶女。

此时姚氏凄凄呜呜的靠近吕观稼。

“观稼哥哥,对不起,我早知道偷来的幸福不会长久,这些年,你总问我为何寝食难安,就是因为我犯了错,对不起....可我不后悔做出那些事,我能与你厮守十五年,此生足矣。”

“我知道你从不曾喜欢过我,你只喜欢翁姒樱,即便她与狂徒私通,即便她变成疯子,你也只喜欢她,我每时每刻都想杀她,可我怕啊。”

“你只是知道她背叛你,就彻底一蹶不振,连最在乎的功名都不要了,我不敢赌,若我杀了她,你是不是会为她殉情?你一定会的。”

“观稼哥哥,你可曾有半分喜欢我?”

吕观稼垂眸不语。他的沉默已是答案。

姚氏忽而凄楚笑着,拔簪戳穿咽喉。

刺鼻的血腥气息弥漫开,吕观稼的目光,始终落在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