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让四爷沉默了片刻,随即唤来了人查弘昼这两日所有接触到的人还有东西。若是有可疑的便继续查下去,他要将这条线都查清楚才能放心。

若是弘昼出花是意外也就罢了,若是旁人的算计,那只能希望算计之人能承受得住他的反击。

日子很快就到了弘历该回宫继续去上书房念书的日子了,因为弘昼出花了,所以这回去皇宫的便只有他和三哥两个人。

听见田嬷嬷提醒自己收拾东西去乘马车的地方等着了,弘历有些不愿:“可是弟弟还在病着呢,我不放心。”

“你在这也帮不了你弟弟什么,”钮祜禄格格说道,“等过上几日,你弟弟病好了养好了身体也是要进宫去继续跟着先生念书的。况且你又没有生病,有什么理由不去呢?”

弘历噘着嘴有些不愿,他看着被围起来的院子,还有耿额娘的表现觉得这回弟弟生病并不是像从前受凉得了风寒一样,所以不愿意离开。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还是被劝着来到了乘着马车的地方。

在乘马车的地方弘历却并没有看到三哥,而是见到了一个大夫打扮的人,那人给他摸了一下脉。弘历有点疑惑,问了后只得到了是阿玛吩咐的解释便不追问了,阿玛总有他的道理的。

看着车夫将套上马车请他上去,弘历疑惑:“三哥呢?”

弟弟病了不进宫,但是三哥并没有生病,自己不等他吗?

车夫答道:“这是爷身边的人来吩咐的,说是今日三阿哥有点事暂且不去宫里,只送四阿哥一人便是了。”

听着三哥也不用回去,弘历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上了马车去宫中。他很是疑惑,三哥为什么可以不用去呢。

而被弘历惦记着的三哥弘时,此时正站在四爷的书房中。

弘时跪在书房正中间,这书房中只有他和四爷两人。门被关上了,甚至连窗户都闭上了,屋内昏暗,让弘时看不清主位上阿玛的神情。

四爷坐在暗处,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看着下手处跪着的弘时陷入了沉思。

弘时出生的那一年,正好是长子弘晖过世的时候,那时候弘昀尚在。因为长子的过世,四爷悲痛欲绝,把一腔的爱子之心都给了这个刚出生的孩子。因为想着,弘昀日后就是长子了,要鼎立家业,不能随意宠溺。

但是弘时是幼子,纵容些也无妨。

这样的宠爱维持到了弘时六岁,那年弘昀也去了。四爷看着这个小小的,连路都有些走不稳的孩子,收回了宠溺,开始做一个严父。

弘时其实从小就不算愚笨,甚至有些地方称得上是聪慧的。四爷严厉起来后,也在这个儿子身上看到了些潜力的。那段日子,四爷是真的把这个孩子当成未来的世子甚至是……来培养的。

但慢慢的,四爷发现这个孩子虽然念书上并不愚笨,但品行和行事上面出了大问题。原本立世子的奏折留在了书房中没有递上去,甚至听见李氏提出的立他为世子都大发雷霆。

四爷已经接受了这个孩子或许没有那么聪明,或许行事有些蠢,但他从未想过这个孩子竟然能狠毒成这样。

宫里伺候的太监宫女极多,这些人一旦生病就会被挪出去养病,怕病气过给了主子。只有养好了才能继续回去伺候,养不好就送去城外的乱葬岗。

是以宫外不远处有个专门给宫女太监养病的地方,那里主子们是不会去的,但下人们是能去的。

四爷在查到弘时身边的小太监在他出宫那日去过一趟那个养病所的时候就明白了一切,弘时小时候是出过花的,所以这样的东西带在身旁也不怕什么。而且,弘时这次的目标多半不只是弘昼,还有弘历。

只是弘历或许是运气好,又或许是身体好,并未染上。只有弘昼中了招,如今还躺在泗水院中不知情况。

想着泗水院中的弘昼,四爷看向下头跪着的弘时眼中更是多了一丝愤恨。当失望攒够了后,他便不想再给机会了。

这几年正是他的要紧时候,他如今在阿玛跟前很是得脸,并不想因为这样一个逆子承担任何的风险。

被阿玛叫来书房后就被命令跪着的弘时在下面惶惶不安,这书房里面的环境让他不安,阿玛刚刚冷漠的语气让他不安,现在阿玛一句话不说的样子让他更加不安了。

他做事这样隐秘,阿玛的手也没有长到能伸到宫里去,应当查不出什么吧。弘时这样在心中安慰着自己,阿玛一定查不到什么的,毕竟宫里又不是阿玛的地盘,还要惦记着万一皇玛法不悦呢。

这样想着,弘时觉得自己原本的慌乱似乎减轻了一点,在心里鼓起了勇气后开口:“阿,阿玛,儿子今儿还要去上书房念书呢。不知儿子是做错了什么,还请阿玛明示。”

听见下面的这个逆子开口了,四爷冷淡地看了他半晌开口:“你不知道?”

弘时的心脏开始狂跳,但嘴上还是说道:“儿子不知,还请阿玛明示。”

“我以为你在叫你贴身伺候的人去拿那东西的时候,就该知道今日了。”

这句话一出,弘时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深吸了两口气后努力维持镇定,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出来,但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什,什么东西。”

四爷不说话了,只是冷淡地看着弘时,眼见弘时身体开始慢慢颤抖,脸上也蔓延上了绝望之色。心中满是不可置信,这些东西阿玛是怎么查到的。

第74章 病愈

第74章

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中,弘时只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屋内又安静了下来,弘时感觉身边的每一缕空气似乎都在嘲笑自己。

嘲笑自己竟然这般没有手段,这种事都会被阿玛发现。

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弘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不敢在皇宫里干出这样的事情,毕竟若将那东西带到皇宫里去了,上书房病倒的人就会不少,到时候皇玛法查起来了他定然难辞其咎。

于是他抓住了在马车的那一会儿,盼望着能让弘昼和弘历都染上。只要他成为独生子了,那阿玛不论心里怎么看不上他,但还是要立他为世子。日后的继承人也只会是他爱新觉罗弘时,而不是什么别人。

这样一本万利的事情,他没理由不去做。

空气里依旧蔓延着沉默,弘时终于受不住了,他脸上原本的惶恐和害怕接近褪。去,独留下癫狂。

“您知道了。”弘时没有继续想着否认,而是抬起头来仔仔细细地看着阿玛。

算不清有多久了,似乎是从二哥死的时候开始,弘时就再也没有直视过阿玛了。从前带他温和的阿玛,从那时候开始就只剩下了冷脸和教训。

那时候弘时年纪还不大,也不明白二哥的死意味着世子之位降临在自己头上了。他只是在为兄长的离去而难过,为阿玛突然变换的态度而惶惶不安。

后来他终于明白二哥的死意味着什么了,也开始想着要扛起长子的责任,做好雍亲王府世子该做的一切。但在这时候,阿玛却突然改了主意,并不想将世子之位给他了。

四爷看着弘时脸上的癫狂,眼中愈发冷漠:“这时候了,你还不觉得自己错了吗?”

“我错了?”弘时笑出声来,笑声混合着他的眼泪一同掉了下来,“阿玛,为何这样偏心弘历和弘昼呢?若是没有他们,是不是你还能和从前一样看重我,是不是你属意的世子人选还会是我,若他们没了,是不是我就不用担心有人会威胁我的位置了。”

阿玛知道这个后,弘时知道自己一定是没有好日子过了,便也丝毫不遮掩心中的想法了。

“竟因这点事就手足相残。”四爷带着浓重的失望,“倘若你能做好身为长兄的职责,那这世子之位自然不会旁落他人。但你这些年,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哪一件事是做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