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似敷衍的一句安慰,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有着极其令人宽慰的可信度。卡迪夫家族是神官出身,直系成员或多或少都有通灵的能力,作为长房嫡女的泰贝莎当然也不例外。
爱勒贝拉微微挑动唇角,扯出一抹略带苦涩的浅淡笑意。
不知为何,偏偏回到了这一天。经历了那些辗转磨难之后,如今的爱勒贝拉才真正意识到,这是一场为她浮翠流丹前半生送葬的仪式,是她无忧无虑少女时代正式终结的转捩点。
母亲刚一去世,父亲便迫不及待地将他的情妇梅迪奇夫人,和私生女蕾蒂西亚迎进了皇宫。
而失去庇护的公主,很快便沦为政治联姻的工具。在16岁成人礼当天,克莱维恩四世正式宣布了王女与大公的婚约。
连守孝期都没过,爱勒贝拉就连同五车满满当当的嫁妆一起,被送往那座矗立在荒原之上的冷寂城堡。
还有一年时间,如果不想重蹈覆辙,第二次嫁给那个没有心也没有温度的冷血男人,她必须从现在开始行动起来。
之所以会刚宣布婚约便被送往远离首都雅利安的夫家,她的长兄莱因哈特自然是父亲最大的顾忌。
自从爱勒贝拉逐渐展露出少女的姿态,他对妹妹超乎伦常的执念已经太过露骨。但凡给他多一点时间,这个表面清俊冷静的少年,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留在皇宫。
虽然这个名字稍稍掠过脑海,都会引起强烈的应激,但如今的爱勒贝拉,恐怕不得不稍稍利用一下他病态的痴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男人,今天也会出现在葬礼上。
不出意外的话,拜占廷的使团今晚来不及返回君士坦丁堡,未来的帝国皇帝,康纳琉斯大公,也被安排在皇宫别苑留宿。
身为王女,平日里鲜少有机会能接触到的男人,此刻却近在咫尺。如果能借机取得他的信任和支持……
寝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没有传话也没有敲门,会这样堂而皇之闯入公主闺房的,也只有皇子莱因哈特一人。
初升的旭日,为那俊美无俦的皎洁面庞镀上了一层熠熠金光。还是那副天使般的皮囊,映在此时的爱勒贝拉眼中,却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残酷意味。
“准备好了吗?贝拉。”示意泰贝莎退下的莱因哈特,迈开长腿,几步便来到穿衣镜前那单薄的小身影前,轻轻握住了她微微瑟缩的肩头。
灼热的吐息隔着一层衣领吹在后颈,即便再强作镇定,爱勒贝拉也不易察觉地浑身一颤。
“嗯。”她迅速平复了心头的恐惧与慌乱,轻盈地拧过身子,向哥哥绽放出令人目眩神迷的温存笑靥。
莱因哈特微微一怔,纤长的大手已经先行一步,抚上了张花蕊般娇妍的面颊。少女纯美的素颜,竟是那么醉人,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强烈的悸动,吻住那微张的饱满唇瓣。
”哥,母亲不在了,我好怕啊……”在他内心天人交战的当儿,爱勒贝拉已经如归林的倦鸟般,轻靠在莱因哈特透着薄荷清香的胸口,低声呢喃道。
“我在,不怕。”莱因哈特颤抖着,捧起那张日思夜想的小脸,似乎在做最后的确认。“只要我活着一天,没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0005 ?想要我吗,哥哥?
从小耳鬓厮磨的兄妹俩,在爱勒贝拉初潮之后,密不可分的关系被微妙地打破了。
少女的直觉是那么细腻,对于哥哥毫无顾忌的亲昵举动,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回避起来。这不动声色的疏远几乎要将莱因哈特逼疯。
但今日的爱勒贝拉似乎大不相同,潮红的面颊和湿漉漉的眸子,无一不张扬着动人心魄的蛊惑意味。虽然不明就里,但他的呼吸随着那馥郁柔软身子的贴近,变得愈发急促深沉。
“今天的葬礼,父亲让我和洛克菲勒大公同乘。”爱勒贝拉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下去。未成年的公主与青年男子同车出行,特别还是在国丧的重大场合,用意不言自明。
注意到莱因哈特冰冷的淡紫色眸子倏地腾起一抹猩红怒意,她垂下长睫,用夜莺般婉转娇媚的声线低语道:“我害怕他,哥哥……”
“不会发生的,贝拉,我不会让其他男人靠近你。”莱因哈特叹息一声,挑起她精致完美的下颌,拇指轻轻摩挲着那不施粉黛依然嫣红诱人的唇瓣。
暧昧空气激荡在二人不盈一尺的距离之间,爱勒贝拉心一横,踮起脚尖,勾住莱因哈特的脖子。下一秒,柔软甜美的小嘴已经覆上了他微凉的漂亮唇角。
“我不想要其他男人,哥哥。”如泣如诉的娇吟彻底摧毁了莱因哈特最后的理智,他还没意识到之前,已经将爱勒贝拉一把捧起,压在了冰冷的梳妆台上。
颤抖的大掌胡乱在那散发清香的绵软身子上来回游走,滚烫的舌尖迫不及待地顶开贝齿,直捣入湿滑的口腔,将犹疑的粉嫩小舌攫住,来回舔舐挑逗着。
“贝拉,贝拉……我……”不耐的粗喘与汗湿的额发,落在爱勒贝拉眼中,激起了一阵细微的战栗。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抓住了那只正要探入她裙底的大手。
果然是个疯子,只要稍加撩拨,就敢在母亲葬礼当天,染指自己的亲生妹妹。
“别丢下我哥哥,我不要跟你分开。”经历了无数诡诈的欺骗,爱勒贝拉也学会了如何用最清纯无辜的眼神,目光灼灼地说出最令人作呕的谎言。
“不会分开,永远都不会分开,你是我的,贝拉……”最终还是强压下亢进的欲望,莱因哈特在那光洁如玉的前额上印下滚烫的一吻。
在皇宫前殿里,母亲的棺椁旁,爱勒贝拉再一次见到了那个摧毁她精神和肉体的男人。
毕维斯修长挺拔的军人身姿,与那铁灰色短发掩映下英俊逼人的坚毅脸庞,在一众如同奶油般苍白绵软的贵族当中无异于鹤立鸡群。
尽管身上流淌着魔物的血液,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男人非常耀眼。从前的自己,不正是被这副天人之姿所蛊惑,毫无保留地向他奉上了少女最纯洁无瑕的爱吗。
当莱因哈特牵着黑纱遮面的爱勒贝拉走进殿内,毕维斯那双鹰隼般犀利的碧色眸子,不动声色地闪烁了一下。
虽然隔着一层薄纱,爱勒贝拉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男人向她投来的关注眼神。或许只是因为皇帝的承诺,想要查验一下货品的质量吧。
她静静垂下眸子,不再跟他有任何目光交汇。
在场贵族们轮番上前,向皇后献上洁白的百合。短暂祈祷后,镶嵌着华丽珠宝的漆黑棺椁,在一众神官低沉的颂吟声中被缓缓抬起。
一直站在爱勒贝拉正对面的毕维斯似乎迟疑了片刻,还是迈着矫健的步伐朝她走来。此时,紧握着妹妹右手的莱因哈特,几乎是立刻用力一拉,将爱勒贝拉拽到了身后。
少女纤细的身段被完全隐藏在兄长高大的阴影之中,毕维斯目光一戾,在皇子身前停下脚步,冷笑着迎上他充满挑衅的眼神。
“不劳大公费心,贝拉有我照顾。”莱因哈特冰冷的声线低沉而笃定。
眼见皇帝已经带着伪饰的悲恸之色,登上了紧跟棺椁的第一辆马车,毕维斯向微微探头的爱勒贝拉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转身离开了。
0006 是他,未来拜占廷帝国的皇帝
正要转身步出前殿的康纳琉斯,似乎被什么有趣的景象勾住了视线。紧随其后的戴尔伯特,忽然听见那具阻挡他全部视线的高大人形,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嗤笑声。
他刚才是在笑?没听错吧?
顺着大公阁下的目光望去,戴尔伯特警觉而敏锐的深灰色眸子,即刻便注意到了伫立在大殿东侧的两男一女。
即便那位看起来尚未成年的小姐用面纱遮掩了绝色容颜,他还是从白金发色和翩若惊鸿的优越气度中,窥见了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