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儒衫一甩长衫,冷笑道,“井底腐鼠,敢此妄言!”
一时间,二人完全忘记以前的情分,张口就往最痛的地方捅入,偏偏谁也骂不过谁,最后只能彼此仇恨地相视一眼,争先恐后的往唐家大门涌去,个个都想成为第一个拜访唐家之人。
谷员外扯着陈儒衫的胡子,陈儒衫则是拽掉了那个焊在谷员外头上的瓜皮帽,光秃秃没有几根头发的谷员外恼羞成怒,干脆扯了陈儒衫的裤子。
这种光屁股的奇耻大辱陈儒衫根本忍不得分毫,直接一个猴子偷桃弄得一片鸡飞蛋打。
陈老大和谷老大相视一眼,本来是打算劝架的,却在亲爹的逼迫下双双加入战局。
一时间,小东街这里热闹得如同过年一般。
县令徐保刚从李家的宅子里出来,就见两个老头在当街对骂,言语粗俗,不堪入耳,关键是他们纠缠成一团,连裤子都不见了。
“住手!”
这位海宁的父母官此刻脸色黑的吓人。
这些人不知道这里是贵人的岳家吗?若是传到唐家人的耳朵里、再传到侧福晋的耳朵、再传到王爷的耳朵里,岂不是显得他治县无方。
徐保神情极为不悦,“为何在此喧哗?”
陈儒衫扭头一看,只见是那位县丞升上来的县令,以前也是一道吃过饭的关系。
他自认来了帮手,连忙整理好衣裳,用袍子挡住光溜溜的双腿,手中还不忘矜持地捏住胡子,“老夫陈思贤康熙二十七年的秀才,犬子不才正是去年的举”
“本官不管你们是谁”,徐保皱着眉头,“当街斗殴就是不可!”
他没有心思在这里断案,只想快刀斩乱麻将二人赶紧撵离这里。
徐保挥手招来一队衙役,“你们这几日都守在侧妃娘娘的母家门口,不许任何人打扰,懂吗?”
几个衙役连连点头,尽职尽责地守在唐家门口,而一旁看热闹的人却被徐保的话惊呆了。
侧妃娘娘?
有胆大的好事者躲在人群里,借着旁人身形的阻挡问出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唐家那姑娘真的成了侧妃娘娘??”
不是前儿还要嫁给李三七吗,怎么一转脸成了劳什子侧妃娘娘?
徐保本来不想回答的,但又怕这些什么都不懂的愚民言语冲撞,坏了他的好事。
听说,之前就是这些人在背后议论侧妃娘娘。
是以他对着北方略一拱手,“不可对侧妃娘娘不敬”。
他意有所指道,“贵人心善,但绝不是你我可随意议论的”。
见徐保的视线先是落在衙役手中的杀威棒上,接着又看向人群,似乎想做一些杀鸡儆猴之举,一时间众人噤若寒蝉,有些胆小的甚至后悔出来看热闹。
徐保见目的达到,又看了眼身后的李大夫,见他知趣点头,这才抬脚离开。
县令走了,剩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李老大夫的身上。
李大夫一个大夫出身,何尝见过这么多双眼睛齐齐看着,但为了小儿子的前途,他又挺直了胸膛,从人群里寻了个关系一般但格外大嘴巴的人,将人请了进去。
不过几天功夫,整个小东街的人都知道唐家不仅出了个侧妃娘娘,而且还靠着制糖的本事当上了皇商,至于之前的婚事,不过是个误会,实际上是李三七在替王爷做事。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李家娶亲老宅毫无动静,原来根本就不是李家的亲事。
还没稀罕完这件大事,又见唐家整个人去楼空,再一问,原是举家搬到京城,那唐楼已经带着人走马上任了。
众人叹了又叹,既眼红人家飞黄腾达,又遗憾之前没有和唐家打好关系,但生女比生男好的传统却在此处流传开来。
多年之后,世事更迭,皇权变换,小东街众人更是筹集善款在此街建造牌坊,并改街为坊。
名叫,皇后坊。
第114章 第114章雍王府日常回府……
京城,当马厩开始传来嘶鸣的时候,门房老陈便跟着醒了。
见外头的天色还灰蒙蒙的,他就没着急起身,先是将昨日收到的书信在脑子里细细的过上一遍,确认给各处送去且没有任何纰漏后,又开始盘算起今日的差事。
大门按照惯例是不开的,其余各处均是卯初二刻开门,当然,膳房那边的角门开得比别处都早些,得保证给主子们供上新鲜的蔬果菜品。
那些都是小事,今日最最最重要的是王爷回来了。
老陈对着洗脸盆中的倒影细细看过全身各处,见没有一处不妥帖,又转到后罩房亲自将那些个小崽子叫起来。
后罩房的小厮房里八个人一间,被叫起来的时候个个脸上都是两眼惺忪,困得睁不开眼。
老陈的徒弟小蒋胆子大些,呵欠连天道,“师父,今日怎么这么早?天还没亮呢”。
有个领头的之后,其余的人也忍不住跟着抱怨起来,毕竟年纪大的人觉少,但他们却一个赛一个的年轻,怎么也睡不够。
“都给我警醒着些”。
老陈手里的竹棍挥得呼呼作响,时不时的敲下一棍,不留任何情面,“今日王爷回府,贵主儿第一回进府,若是出了纰漏,惹了贵人不喜……”
他脸色一正,语气更严厉几分,“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平日里如何耍滑偷懒他不管,可今日这种大事,容不得任何人坏了他对主子的心意。
小蒋素来是会琢磨师父意思的,见老陈面上慎重,立刻便重视起来,先是给那些窝在床榻上下蛋不肯起身的人一人一脚,又连忙找出新发下来的那身夏衫,将自己弄得精神极了。
看到上道的乖徒弟,老陈心里满意极了,一面吩咐人将主子必经之路全部冲洗几遍,一面亲自提着漆桶,将大门、侧门全都再次粉刷一遍。
小厮们面上不显,心里头却都叫苦连天起来,且不说大门已经连续刷了七日,那青石板路上更是日日冲洗,干净得连丝灰沫子都没有,还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