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流程,这个画商就得开始推销这幅画了。

果然,阿道夫开口说:“哈哈哈,先生,您真是有眼光呢,在下也很喜欢这幅画,您看这幅画的色彩和意境,都是无可指摘的。”

楚行看着画道:“你也喜欢吗?好巧,这幅画的确很吸引人……这个星云的色彩是怎么被画家调出来的?这颜色真是……难以描述……”

画商用他浮夸油滑的语调说道:“哦天哪,先生,您对这幅画的理解太深入了,如果画家知道这件事,一定会为了他有个知己而高兴的!”

他说:“另外,我们的审美和喜好真是太相同了……我想您应当要知道这件事情:在一次商业晚会里,我还曾经向本城知名的顾公子推销过这幅画,他看起来也有点兴趣,不过很可惜,他最后看上了别的画,没买这幅。您的审美可比他要好太多了!”

楚行把视线从画作上,转到了这个画商的脸上。

那张脸带着讨人厌的笑容,即使如此,五官也是年轻又俊秀。

楚行调查过他,当然知道他和顾卿接触过的这件事,他怀疑他是想借各种机会接触高层人士,获取交易的机会。

……………或许是如此。

……他此刻提到这件事,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又知道些什么?

楚行按捺住心里的不安,试探着说:“那真是太可惜了……没想到,顾公子是个薄情人,对这幅画的兴趣竟然如此短暂。”

画商伸出手要和他握手:“哦?这么说,先生,您可是个长情之人咯?这幅画要是交给您,它也会开心的吧。”

那画上的星云自顾自地辉煌灿烂,丝毫不在意他人的交锋,它只是端立在那,仿佛有光在里面静静流转。

他生来沉默寡言,也不爱笑,但是喜欢看他笑。

自从遇见顾卿以后,他就变成了一条狗。

他见到他就想摇尾巴,渴望被摸一摸头,渴望趴在他的脚边,渴望被戴上项圈,渴望舔一舔他。

顾卿说:“你这么喜欢,不如做一条真狗好了。”

他不懂人情世故,是非不分,被他的所谓的亲爹亲娘养成了一个混账玩意。

他从来分不清他的顾哥到底在用什么语气说话。

他听不出来讽刺,也听不出嘲笑。听不出善意,更无视恶意。

他懵懂无知,又天生邪性。

……

年少的他给自己装上黑色的电动尾巴和狗耳朵,学着一条狗四肢着地,然后爬到他的脚边,小心地蹭了一下他的腿。

正在看书的顾卿弯了唇,放下书,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他现在还记得他那时手心的温度,烫得他脸颊发红,沿着皮肤,一直烫到了心脏。

他摇着尾巴,乖巧地叫:“顾哥。”

顾卿说:“狗是不会说人话的,嗯?你懂吗?”

他呜咽了一声,然后说:“汪!”

顾卿笑得很开心。他也凝神屏气,看着他的笑容,空洞的内心第一次有了类似喜悦的情绪。

他在年少的时候收获了做狗的快乐,于是他再也成不了一个人。】

楚行扮成的那位观赏者,虽然很喜欢星云这幅作品,但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画商的推销。

画商也没有不耐烦,而是笑眯眯地说:“先生如果有了更喜欢的作品,一定要给在下看看,让在下共同欣赏。很久没有见过先生这样和我审美相同的人了。”

楚行也笑得很灿烂,殷勤握手:“好说好说,谢谢你今天为了介绍了这幅画,我实在是受益良多,阿道夫先生。”他突然说:“但是……我还有个疑问。”

阿道夫作出请说的手势。

楚行面上带点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好奇,一脸八卦地问:“我听说那位顾公子也是出了名的风流多情(A城知名渣攻),您和他……”

画商一愣,然后笑得又尴尬又得意:“……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付出什么收获什么,先生也应该知道这一点,可不要乱说。”他还向他挤了挤眼睛。

楚行差点就信了,如果不是对顾卿的神级渣术有信心的话。

顾卿总是能轻飘飘地把人送上云端,然后把人调教成一个合格的抖m。他喜欢这个,也擅长这个,抖m甚至还会甘之如饴。

他一脸“我明白、我懂了”的笑容,然后说:“我懂我懂,一定保守秘密。”

楚行走出画廊,打车离开,回到了警局,走到盥洗室,打上洗手泡沫,仔细擦拭,好好地洗了一遍手。

他抹了一把脸,直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放空,开始沉思。

他不知道这个阿道夫究竟是哪路货色,做了多少罪恶的事情。但阿道夫的每一个行为和每一句话都让他此刻心里对这个人涌现出了挥之不去的厌恶感。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非常聪明。

警方已经盯了他好一段时间了,正常的毒贩都已经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了,他却还不紧不慢优哉游哉地开着画展。

还一点马脚都不露。

楚行顶着压力,才调动人手,一直把一部分警力放在这个人身上。

说起来,还要感谢陆耀,毕竟他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还来帮他一把。

……

这个人还牵扯到了顾卿,这是楚行最难以忍受的。